——太自在了……人就会失去敬畏之心……
因此,霍光没有同意,甚至因为傅介子的请求,而怀疑其心存妄念……霍光自然是不喜的,也就更不可能孝虑用他了。
不过,傅介子也是大气豁达心性,见为官无望,便干脆去了义阳。那是南阳郡平氏县下的一个乡上,却是他的封邑。在那里,他度过人生最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暮年,因为唯一的儿子身犯重罪,肯定无法嗣侯,他才带家人回到了北地的故里。(注2)
——元康元年,傅介子薨,子敞有罪,不得代,国除……
……
对刘病已来说,孝文庙正殿如此,傅介子的遭遇如何,他都不关心,也没有办法关心,他能关心的只是自己究竟将如何。
幸好,这一次,哪怕有流言议论孝文庙的火灾乃天降戒,影影绰绰地提及“夏成周宣榭火”,也没有再出变故。
——榭者,所以臧乐器,宣其名也。
——此事发生在宣公十六年,但是,董仲舒以为,此事乃是因为十五年王札子杀召伯、毛伯,天子不能诛而起。天戒若曰,不能行政令,何以礼乐为而臧之?
——《左氏经》曰:“成周宣榭火,人火也。人火曰火,天火曰灾。”榭者,讲武之坐星。
不过,这种议论太过高深,明白的人不敢说,糊涂的人不会说,到底没有流传开来。
到七月末,刘病已终于被张贺唤到掖庭正堂,一份封以“宗正之章”的简册被正式交予了他。
接过简册,刘病已心中欣喜万分,因为堂上只有他与张贺两人,他便当堂拆了封检,一看之下,却是又惊又喜……
——当真是喜出望外!
张贺之前已经知道此事,倒是没有什么,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刘病已,只觉得他的神色十分有意思。
“……大人……”半晌,刘病已回过神,竟是立刻稽首相谢,却是把张贺吓了一跳。
“曾孙!礼重矣!”张贺离席扶起刘病已,却发现少年泪流满面。
“曾孙……”张贺一怔。
“病已谢大人多年倾力照拂。”刘病已认真地说着,说完便再次跪下,端端正地稽首叩拜,张贺一时反应不及,只能看着他叩了首,随后才反应过来,见他还要叩首,连忙再次扶他的起身。
“曾孙此谢,仆受矣……”张贺轻笑,说着又指了指他搁下的宗正文书,“若为此,仆却不敢受也。”
刘病已也没有辩,而是恭恭敬敬地道:“非大人,病已无此日。”
——若不是张贺的照拂,他能不能活到今日都是个问题。
刘病已对张贺是真的感激不尽。
张贺心中却是苦笑不已,有心说些什么,却又知道,有些事情,现在,是不能说的,因此,他只能沉默了。不过,他也是坚决不肯再受刘病已的礼,态度强硬地将他按到了一旁的漆秤上。
张贺年岁不小,刘病已不敢与他争,只能顺着他的手劲坐下。张贺也没有再回上席,而是,在刘病已身边的方秤上坐下,双手一直握着刘病已的手,殷殷叮咛。
“既是出宫为户,汝即为一家之主,却不可纵性妄为……吾已让内子选奴婢,待书户时一并入汝籍……汝所获之赐,我皆为君置以田园,亦待书户之时……”
张贺身在宫禁,行动不得自由,因此,刘病已出宫时,他未必还能一同处理相应的事务,便趁着今日,一应交待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越听,心中越是不能自已。
——这般恩德……他如何能报?
……
——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