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的时辰到了,龙骜和陈夕颜相继离开,寝殿中再度恢复了静寂。闫琪尔因脚伤无法穿鞋,只得卧床静养,可奈何长日漫漫,她又生性好动,呆在床上久了,便觉无聊至极,于是托司徒护寻了几本书来打发时间。
寝殿中三足鎏金铜炉中燃着令人安神的熏香,闫琪尔半支身子,斜倚金丝软靠,左手托着充满墨香的古籍,借着透过窗棂的明媚日光细细品读:
今夕何夕兮,
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誓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字一句反复缠绕在唇齿之间,心头渐渐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丝丝缕缕,似喜似悲,似怨似嗔,难以言表。
以前在家中,并未接触过这般拗口的文字,所以些许地方尚不明其意,甚至有些字都是陌生,让她好一阵哑然,
看来在这里自己跟大家的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要好生用点心,否则真真要被人笑话。
不知不觉间,时光缓缓流逝,陈夕颜下学后又贴心的来此陪了她好一会儿,在入夜时分方才返回清音阁。
“小姐,该就寝了,你脚伤未愈,多休息有好处的。”晚饭过后,司徒护麻利的收拾好一应物品,柔声问询着闫琪尔的意思。
女孩闻言,浅浅的打了个哈欠,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点头同意道:“的确该睡觉了,这段日子不用早起,想想就好幸福。”
少年无语,走上前细心的帮她整理好被褥,安顿她躺好:“小姐,尽管早起辛苦,但万望日后你可以保重自己,勿要再有所损伤。”
闫琪尔乖巧的点头,手指抓着被子,看向少年漆黑如墨的眸瞳,那里仿若一方幽谭,深不见底,可涌动其中的情谊却是真切不虚,让她心中好一阵温暖。
司徒护微笑着向她道晚安,转身离去,顺手带上了殿门。
闫琪尔望着两扇渐渐合拢的门,下意识的往被窝中缩了缩,此刻屋中静寂无声,唯有床头一盏小小的青纱烛灯闪着微弱的光芒,那些烛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好像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让她有些微微的心悸,突然开始有点想念母亲蝶衣温暖的怀抱,然而转念想到外间应该有守夜的安琪儿,蓦时又心安下来:
与其想象那些有的没的,自己吓自己,还不如马上睡觉来的实际。
子夜时分,整座仪瀛宫万籁俱寂,而一个人影步履从容,缓缓踏进,正是晚归的君炀。
夜凉如水,微风轻轻拂过,带着花园中泥土的气息,少年背着手,环顾漆黑一片的宫宇,略显沉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已经是入梦休息的时辰,而他却才得空闲,几乎日日的晚归辛劳,或许早已习惯,或许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不去回忆当年的事!
他是未来的王,从一出生便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神族的兴衰荣辱全部维系在他的身上,这担子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可从未有人问过他的意见,关心他是否喜欢现在的生活,是否喜欢这与生俱来的身份!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爱笑爱闹,喜欢依赖父母的孩子,可日理万机的双亲将他交给一群侍从手中,甚少过问探望,而他孩童心思,以为自己如果足够优秀,便能引起父母的注意,于是每每有了成绩,便兴冲冲去邀功,只为了一句夸赞或是鼓励,哪怕只有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可他等到的却是空空如也大殿和父王母后政事繁忙,无暇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