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杨广预料的那样,以行台左仆射张威为首,一班台僚尽皆力劝杨广不要冒险前往白道州和雍虞闾见面。
“王爷,突厥人豺狼之性,反复无常。加之前不久突厥五可汗会盟,已决意联兵南犯,当此非常时期,雍虞闾邀请王爷前往白道州,焉知他不会摆下一座‘鸿门宴’,欲对王爷有所不利呢?”
张威的话虽不多,但每句话点到了关键所在,也引起了与会众台僚的强烈共鸣,当下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劝阻杨广切不可亲身犯险,前去赴约。
眼瞅着杨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张威又唯恐众口一辞的反对之声激怒了这位年仅十三岁的王爷,惹得他一意孤行,忙主动替杨广出主意道:“雍虞闾夜闯并州那晚,下官也在场,确曾听到王爷默许了他提出的以定期会晤来代替签订互不侵犯协定的办法。尔今突厥既向我发出了邀请,一味地爽约也实属不妥。依下官之见,莫不如由王爷指定一位台僚,代表王爷如约前往白道州走上一趟,以免授人以口实。”
与会数十名僚属之中,只有总领晋王府军事兼统骠骑营的齐安郡公李彻自始至终一言未发。此时听张威向杨广出主意要杨广派出一位代表前往白道州与雍虞闾会面,李彻跨步出列,抱拳说道:“王爷,末将以为,张仆射之言殊为不妥。且不论突厥称霸漠北已有数十年之久,一向自视甚高,即就两国相交而论,最注重的便是身份对等,雍虞闾身为突厥大可汗之长子,正与王爷身份、地位相埒,倘若王爷不能亲身赴约,单单另派他人前往,只会事与愿违,倒不如不去。”
杨广起初听到李彻开口反驳张威,眼前一亮,及至听到他最后说到不如不去的话,眼光又变得黯淡了下来,却仍有些心有不甘地问李彻道:“齐安公,你也认为这趟白道州本王去不得吗?”
当以张威为首的众台僚一致反对杨广冒险出关,前往白道州赴约之时,李彻一直在旁冷眼观察着杨广的神情,此时听到杨广询问自己的意见,他仍没有急于表态,反而向杨广问道:“末将听王爷这话的意思,莫非王爷已决意前往白道州赴约喽?请问王爷,为何要出关赴约?”
“齐安公有所不知,此事的起因原在本王,雍虞闾既然提出以举行定期会晤来代替签订两国罢兵协定,本王怎可失信于人,爽约不往呢?”杨广据实答道。
“除了不能失信于人这一条,还有旁的原因吗?”李彻像是有意在给杨广一个向在场众人解释原由的机会,又仿佛在试探杨广对出关赴突厥之约一事的真正想法,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杨广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耐着性子解说道:“本王受命出镇并州,所为者大半在于抵御突厥,雍虞闾身为突厥王子,既然敢于只身一人叩关夜闯并州城,本王贵为大隋皇胤,如果连雁门关都不敢迈出一步的话,岂不会令突厥这个对手更加瞧不起我大隋,我煌煌大隋的体面何在?”
今天本已到了杨广和李彻约定,就扩展征兵范围重建骠骑营一事,李彻需和营中诸将商议后给杨广一个正式答复。李彻之所以迟迟未能给出杨广答复,主要原因就在于李彻尚不敢确定,以杨广如此小的年纪,无论是面向河北民间征召骠骑营军士,还是出关前往白道州与雍虞闾会面,是纯粹一时性起,还是经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冷静抉择。
李彻其实打心底里是力主杨广前往白道州赴约的,但他与杨广接触时间不长,之前在长安时虽曾听说过会真和尚横死一案就是在杨广主持下告破的,但仍不敢由此确定杨广是否真的具有为同龄人所不及的胆识和智谋,因此便想趁今天这个机会,对杨广进行一番考量。
听到杨广说出的这个理由,李彻嘴角泛起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笑,当即抱拳慨然道:“末将也以为,王爷这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