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李彻提起,杨广当真回想不起这世上还有冼花儿这么个人来。
认真听罢李彻关于冼夫人提出的归顺朝廷的两个条件,杨广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自石屋院一案告破后,冼花儿至今已在天牢里被关了近十年了吧,她是死是活尚不得而知。且冼夫人所提的要陈叔宝当面向她宣谕南陈已亡,要她转向效忠大隋也实难做到,如此一来,岭表诸族岂有归顺朝廷之诚意?”
李彻听杨广似有怀疑冼夫人归顺朝廷是否出于真心的意思,忙替洗夫人辩解道:“末将以为,冼夫人能如实告知史万岁所部的下落,且据史万岁本人曾提及,在他率部南下,受到蛮族军队的拦截时,蛮族军队似乎不愿对他们赶尽杀绝,单从这两点推料,想必冼夫人是想留一条归顺朝廷的退路给岭表诸蛮族。只要王爷肯设法答应她提出的两个条件,不费一兵一卒招安岭表诸蛮族还是大有希望的。”
“广达,倘若冼花儿还活着,将她送还给其祖母倒并非难事,可冼夫人要陈叔宝去见她,这一条我仔细想来,颇有为陈叔宝重返江南故地创造良机的嫌疑,你以为呢?”杨广并不否认李彻分析得确有几分道理,但也提出了自己心中真正的疑惑。
“末将也不赞同一丝不差地按照冼夫人提出的要求去做,只是想提醒王爷,除了带陈叔宝去见冼夫人之外,还有没有变通的法子能够使冼夫人确信,南陈已被我大隋所灭,南北分治已然结束,令她诚心归顺我大隋呢?”
“这件事容后再议吧。广达,本王就命你随越国公返京后,前往天牢探望冼花儿,先查明她目前的状况,尔后设法说服她去劝说冼夫人归顺朝廷,不也是可行之法吗?再者,依你之见,倘使岭表诸蛮族不肯归顺朝廷,要兴兵讨伐彼等,需要动用多少兵力?”杨广思忖着问李彻道。
“末将在跟随越国公返回广陵来见王爷的一路上,也曾向沿途的江南百姓详细打听过这位蛮族奉为圣母的冼夫人的家世、经历,奉劝王爷还是能招安即招安为上,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莫动兴兵讨伐之念得好。”李彻言辞恳切地劝说杨广道。
杨广正欲向李彻详细打听这位蛮族圣母冼夫人的家世、经历,抬眼瞅见裴蕴已陪同心意师太探视罢高青莲,独自一人返回了议事厅,像是有事要向自己禀报,遂改口向李彻叮嘱道:“广达的意思我已知道了。你回京后暂且就按我方才说的去办,先满足冼夫人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尔后视情形再议接下来的事情吧。”
李彻起身答应一声,遂识趣地抱拳向杨广告辞了。
“冲之,这么快就陪着心意前去探视过高青莲了?有什么发现没有?”杨广随手从身旁的几案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问裴蕴道。
“痛哭流涕,如丧考妣。”裴蕴仅用了八个字,就概括出他陪同心意去探视高青莲时的情形。
“如丧考妣?”杨广抬头盯了裴蕴一眼,惊讶地重复着他的话,又问道,“依你之见,心意今日此举,该做何解呀?”
“兔死狐悲,怀惭负疚,二者皆有可能。”裴蕴依然简短地答道。
“是因兔死狐悲,才怀惭负疚呢?还是一味地怀惭负疚?我听冲之言外之意,好像仍在怀疑心意,是吗?”
“下官并未从王爷处领受到撤销对心意监视的命令,王爷想必也对心意放心不下吧?”裴蕴似笑非笑地反问了杨广一句。
“不错。要是心意听到高青莲的死讯,因心中负疚,有意回避与他相见,说不准我还对她更放心些。可她偏偏主动找到我,要求去探望高青莲,有如此胆量和心机的女人,即便确是真心向朝廷投诚,也不可小觑呀。”杨广意味深长地回答裴蕴道,“我至今犹能回想起安排陈叔宝和她相见那日的情形,仍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