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皇权仅仅到县,至于下面的乡村基本上就是自治。
自治靠的是什么?
乡老,里甲制度,而在此之上的是士绅。
至于有人说里长这类属于皇权下乡的明证,那真是扯淡。
士绅和官府熟稔,所以在乡村有很大的话语权,几乎就是土皇帝。
“前几年有件事,一位乡绅在河道上建了座桥,然后派了家丁守着收钱,后来被告到了陛下那里……”
黄禄看来有些八卦的趋势,对这等类似于‘趣事’的八卦了如指掌。
“人说回报乡里,最好的法子就是修桥铺路,这倒是让人觉得新奇。”
黄禄想探知皇帝对此的看法和后续应对手段,可方醒却只当是笑话。
……
“死了三人,两人被当街斩杀,另一人被石头砸死。”
室内檀香阵阵,十七先生刚午睡起来,看着精神不大好。
杨彦说完后就看到了一抹怒色在十七先生的脸上聚集。
原本慵懒的脸色变成了铁青,十七先生面无表情的问道:“不是说晚上吗,为何白天动手?”
杨彦呐呐的道:“先生,当时都已经清空了巡街的人,那些人认为机会难得,至于晚上,兴和伯的麾下全是虎狼,他们不敢……”
十七先生的胡须突然翘了一下,他本是在盯着香炉上渺渺升起的烟雾,此刻缓缓的转过头来,盯住了杨彦。
刻薄的话瞬间就喷薄而出:“老夫看你是被那雀舌给迷得神魂颠倒,语无伦次了。”
杨彦身体一抖,束手站好。
十七先生微微抬头,说道:“你等若是想自行其是,那还来问老夫作甚?”
“我等不敢。”
杨彦垂首请罪,他只是个举人,说句难听的,那家人看门的都比他尊贵,何况十七先生乃是负责外事的管事,几乎就是那家人的代表。
十七先生鄙夷的道:“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罢了,胆子还小,指望你们能成什么事?”
见杨彦更害怕了,十七先生才缓和了语气:“不管是谁坐在那张椅子上,不管是哪朝哪代,我家的地位都超然,此次也是老夫静极思动,背着家里人,想出来看看那位宽宏大量是何成色……”
“不要惧怕什么,这等紧要关头,风声都已经散播到了大明各处,方醒就算是杀机再盛,可也只能暗自筹谋,不会悍然动手,否则天下震动,谁能饶过他?”
杨彦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是,清查田亩本就让人郁郁,乃至于愤怒,方醒若是再敢拿我等动手,那就是迫害,就是打压,为科学开路,到时候天下谁能忍?怕是京城也要闹翻天了。”
十七先生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雀舌之事老夫已经差不多办妥了,事后你自然可以和她长相厮守。”
杨彦喜上眉梢,深深的躬身,“多谢先生。”
……
于谦在等待着。
夜色渐渐降临,方醒下午开了个玩笑,让他晚上睡觉睁着只眼睛,免得脑袋被人割掉了都不知道。
看似玩笑,可于谦知道有这个可能。
对方若是发狂,下杀手又如何。
皇帝要追究吗?
没问题,大家闹腾开,各地的读书人马上会声援,声势浩大的能让紫禁城里的那位颤抖。
关键是士绅们掌握着乡村的话事权,一旦逼迫过甚,揭竿而起,遍地烽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为何做事那么难呢?
于谦站在庭院里,仰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