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彦回到长安,九嵕山与太极宫的联系便愈来愈紧密。原本只是五六天才来回一次的飞鸽传书,现在几乎是隔一天就有一次。
接连不断的书信来往,让商商的神经也随着紧张起来,便是替先帝准备祭品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好多东西都是由冯氏替她操办,到了三十那天的大祭看到前来陪祭的禇遂良时还颇有些尴尬。
而李默的眉头自从李彦回了长安传回来的第一封信开始就没有松开过,总是略微蹙着,连带着身边的空气也象是冷了三分,令人一靠近便觉得心悸。
桌上略带些昏黄的茶汤已经冷透,李默仍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信笺沉吟,连商商抱着一叠衣服进来也没发觉。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二月二龙抬头那天,难得天气好,商商便将李默过冬时穿过的大毛衣裳全都翻出来晒了一院子,随后便将这些晒得带着好闻的阳光香味的衣裳收拾了起来,预备装进箱子里。
空出一只手推开李默床旁的樟木箱子,商商将几件翻毛的大麾整整齐齐的放进箱子里,这才回过了头看向一径沉思的李默。
“怎么了?这副模样,长安有什么事么?”拍了拍手,商商走近李默身前,伸出手拿起桌上的小笺。
“李恪回长安了?”商商略有些惊讶的低声道,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的大惊小怪。
三年除服大祥,按例各处王公都得回长安,李恪会回来也不奇怪。
想通了这一节,商商看着李默笑道:“他回来也不过就是参加大祭,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李默看着商商轻松自在的笑脸,不禁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杞人忧天,便将手中小笺随手在铜盆中焚化了,站起身来。
“李恪回长安并不奇怪,我只是有些担心高阳的反应。”李默随口笑道。
高阳原本与李恪的关系就极好,辩机死后的那段日子,高阳除了进宫求过皇上一次便是静静待在府中,除了与李恪联系过几次,其余的几次派人外出都有迹可寻,并不象是有什么打算。
但是不知为何,李默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次李彦又传信来说:李恪一回长安后第一件事便是去见了高阳。
虽然以两人的情份论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是随之而来的变化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商商闻言不由也微微一愣,李彦传来的信笺因为太过频繁,她也并不是每张都看过,再者她虽然不放心长安局势,但对这些也着实是不感兴趣,便也不曾盯着李默问,所以其中颇多关节她都不甚明了。
“高阳……有什么反应?”商商的话语有些迟疑。
辩机离开长安时曾将高阳托付于她,若是高阳真的有什么不轨之举,一旦造成不可饶恕的大错,她如何对九泉之下的辩机交待呢?
“倒也没什么,只是见过李恪之后,她便紧赶着递了一封信到房州,也不知内容为何,公主府中这几日出入的人颇有些杂,三教九流皆有,倒象是突然就放开了郁结的模样,让人看不明白。”
李默轻描淡写的将高阳这几日的反应提了提,却不意外的看到商商原本轻松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显然,商商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足以说明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没事!有我在,你不必担心。”李默拍了拍商商的肩,一手在她头顶抚过,轻轻笑了笑。
“我还是有些担心,当初……辩机离开长安时曾将高阳托付于我,如今若是放任她不管,只怕将来事到临头难以挽回,我又如何向九泉下之人交待呢?”
商商忧心忡忡的看着李默,感觉着他粗糙的手在自己柔嫩的面颊上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