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觉得秦椋杀了你的袍泽兄弟,那你为何又要信他?”何仁厚转过身子背对着武庆,淡然问道。
何仁厚在刀柄上不断摩挲的手指逐渐加快,长年累月的擦拭抛光,以至于上面的铁制虎头装具都已被磨得铮亮,远远望去形成了一个泛光的斑点。
武庆笑了笑,道:“属下追随秦椋多年,他并不擅长说谎,而且每次说谎时他的嘴角都会微微抽搐,属下不敢断定是他杀了那些袍泽兄弟,但至少他说的绝不是事实,而唯独李浈在青龙寺那一句,他的嘴角没有抽搐!”
“哦......”何仁厚点了点头,“若依你之见,本将该怎么做?”
武庆抬头看了看何仁厚,他不知道何仁厚为何会这么问,但在他看来,这不过只是自己在上峰面前表现的一个开始。
“这个......”武庆结结巴巴地说道:“属下一介莽夫,怎敢在将军面前胡言乱语!”
尽管武庆很想说,但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在自己没有成为大人物之前,有些话永远轮不到自己来说。
何仁厚笑了笑,重新转过身来拍了拍武庆肩头,道:“带路!”
......
青龙寺。
李浈说仔细想想。
这一想,
便过去了半个时辰。
秦椋也盯了李浈半个时辰,除了满心的焦躁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
“呵呵,这位兄弟,莫急莫急,我阿兄一定会想出法子的!”
见秦椋一脸焦急之色,李漠忍不住宽慰道。
“快劝将军离开此地,再晚就真来不及了!”秦椋用一种近乎哭腔的声音说道。
“哈......”
正在此时,李浈突然拍着大腿笑道:“我终于想起你了,那夜我进宫面圣,你一直跟着我到了朱雀门!”
“将军!”
秦椋厉喝一声,目光陡然变得无比凌厉。
“将军既然无意逃脱,那小人便唯有与将军生死与共!”
说罢,秦椋一把扯下兜鍪,抽出横刀便向外冲,却不料被李漠一伸手险些栽倒。
“阿兄!”李漠转而看着李浈,道:“莫要辜负了好人!”
李浈闻言笑了笑,而后走至秦椋面前,缓缓说道:“秦队正,我又何尝不知此地危险呢?”
说着,李浈长叹一声,“可京城虽大,我又能逃到何处?只怕是我连这青龙寺都已踏不出去!”
正说道此处,只听门外沙弥仓惶禀道:“几位施主,金吾卫已将寺院围了,方丈师祖吩咐,诸位万不可出来!”
闻言之后,李浈苦笑一声,“看来金吾卫......秦兄是回不去了!”
......
客堂之上,何仁厚负手而立,在其对面的是一须发皆白的老僧,着紫衣、金襕袈裟,身后五侍者双手合十,面向庄重。
正是青龙寺方丈空闻法师,也是整个京城中唯一一名“空”字辈的高僧,辈分极高,与玄宗朝倭僧空海同入当时大唐最负盛名的惠果法师门下,空海归国之后,惠果法师又将方丈传于空闻。
而当年随遣唐使来到长安的另一倭僧圆仁,便是在空闻座下修行。
当年武宗灭佛焚寺驱僧,但对于空闻和尚和青龙寺,却是秋毫未犯,足以可见空闻在当世有着怎样的地位。
何仁厚见状之后先是一愣,而后躬身行礼,讶异道:“今日并非说法日,大和尚为何穿金襕袈裟?”
空闻眼眉低垂,宝相庄严,口中轻诵一声佛号,缓缓说道:“这件金襕衣乃是开成元年文宗孝皇帝御赐,每及佛心未坚时便藉此固守禅心!”
“怎么?大和尚也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