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府。
五更二点,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晨钟之声,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昭示着沉寂了一个晚上的江陵府又将迎来新的一天。
驻守在城门之上的武侯队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熬了一宿的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双目也略微有些泛红。
不知为何,今日应该替换自己的轮值武侯却还不见踪迹。
哒哒哒......
正在此时,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
“站住!你是何人,难道不知进城下马的规矩么?!”一名武侯立在城头怒声叱道。
队正闻言不由走至城头俯身望去,只见来人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头扎平巾帻,身着浅青色窄袖袴袍,足蹬乌皮履,少年虽生得眉清目秀,但脸上却尽显疲态,甚至连抬头都显得无精打采。
身为驻守城门的武侯们只看一眼便知,这定是经过长途跋涉又休息不足的表现。
但让众武侯感到震惊的是,这少年胯下的坐骑竟是一匹枣红色的西域战马,虽同样经过了长途跋涉,但只往那里一站,却仍旧是一副昂举若凤的高傲之态,探身而望,隐约可见鬃毛之间隐若鳞甲,虽远不及大宛马,但也只有军队中才能装备这种战马,而且非是精骑不已。
而且在少年的腰间赫然别着一把大唐制式横刀。
队正见状不敢大意,当即率几名武侯跑下城门来到那少年面前。
见这少年身无官服,又骑着战马,腰间还别着禁止民间使用的军备横刀,队正当即一声厉喝道:“拿下!”
众武侯闻言便要上前将那少年拖下马背,却只见少年锵地一声将腰间横刀抽出,而后刀尖遥指那名队正,原本疲惫的双目竟瞬间精光爆射。
“我乃内侍省主事前来江陵府传旨,误了差事拿尔人头!”少年声若钟磬,含眉倒竖,竟瞬间生出一股威霸之气。
内侍省为宦官机构,内侍省主事也不过是个九品末官,但以十八九岁的年龄在内侍省能得到这样一个官职,可以想象得到其必有过人之处。
说罢之后,少年宦官自腰间摘下一块铜制鱼符,道:“鱼符在此!”
队正闻言赶忙跑上前去接过鱼符定眼观瞧,虽仅刻有右侧半边字,但却也可清晰地辨认得出“内侍省主事”五个字。
“内侍省主事什么夫?”队正盯着半边鱼符疑惑道。
“内侍省主事周规!”少年宦官一脸嫌弃地说道。
队正见状随即将鱼符双手奉上,而后按刀行礼道:“职责在此不敢疏忽,请周主事见谅,请!”
言罢之后,队正冲手下武侯一挥手,而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周规点了点头,而后策马进城而去。
“呸!不就是一个宦官!”队正冲着周规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
......
李德裕府。
虽天色尚早,但李德裕却早已起床多时,这是他数十年来养成的习惯,以前是因忙于政务无暇偷懒,现在虽没了繁重的政务处理,但这习惯一旦养成再想改变的话却已是难上加难。
漫步于林子之内,虽有些潮气,但空气中夹杂着的泥土清香却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正在此时,只见张总管缓步来到李德裕身侧躬身说道:“郎君,刚刚府衙来报,说是朝廷内侍省前来传旨的官差到了!”
李德裕闻言一愣,眉头微蹙道:“这么快?”
张总管点头应道:“嗯,比郎君预计的足足快了两天!”
“你刚刚说是内侍省的官差?”李德裕紧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