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日薄西山。
山色苍茫,窗外的夕阳美得令人心醉。
然而,苏季却没有欣赏的意思。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已经围满了酒客。这些酒客明明刚才还不知去了哪里,现在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有老的、也有少的……
他们虽然外表长得和普通人毫无二致,但其实都是青丘狐灵变化而来,能吸引他们的理由通常只有一个,无非是出于一只动物的好奇心。而此刻吸引他们来凑热闹的,则是正站在恭骨楼下的一男一女。
酒客们望着楼下的男女唏嘘不已,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指着窗外,喊道:“你瞧!真是奇怪!那小姑娘站在夕阳下,居然连影子都没有!她难道是鬼?”
旁边,一位白胡子的老者捋着胡须,摇摇头道:“她非但不是鬼,反而离成仙不远了。但凡修炼至正立无影的人,修为都已经达到玄清九境。我活了五百,从未见过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拥有如此修为。这已经不能用天赋来解释了,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那你看她对面那个抱琴的小伙子呢?我看他的眉目间透着一股淡淡的紫气,想必也不简单呐。”
“那小伙子虽然修为不高,但他修炼的不是玄清气,而是玄冥气。”
“玄冥气?我只听过玄清气。玄冥气又是什么?”
“关于玄冥气,我也只是听说。它具体有多厉害,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唯有具备一种叫做冥顽之体的极少数人,才能修炼。”
听到“冥顽之体”四个字的时候,苏季突然身子一震。他想起杨逆曾经说过自己就是冥顽之体,这种体质的人无法提炼玄清气。
难道父亲也是冥顽之体?
那他是用什么方法修炼的呢?
那个背后指点他的高人又是谁?
苏季正在思索的片刻,忽觉身后围观的酒客突然安静下来,纷纷竖起了耳朵。他抬头一看,原来楼下的两个人,已经开始说话了。
郁红枝对兮伯吉甫,说道:
“如实回答我三个问题。如果答案令我满意,我绝不会为难你。”
“好,请问吧。”
郁红枝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造化玉牒为何会在你手上?”
“它是先王驾崩前所托之物。”
“我知道你没有说谎。我一会儿可以让你三境修为。”
“难道你真打算跟我动手?”
郁红枝没有回答,自顾自地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三番五次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男人费尽心思去接近一个女人,不是想耍流氓,就是想娶她,而我显然是后者。”
“我再让你三境修为。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你认真回答。它关系到你今天是否能活着离开……你到底肯不肯交出造化玉牒?”
“恕难从命。”
兮伯吉甫的四个字言简意赅,没有一丝犹豫。
郁红枝的心像是突然被戳了一剑,伤口的刺痛不断扩大,扩大成一片迷惘的、怆恻的情绪。她缓缓举起手中的桃木剑,指向兮伯吉甫,沉声道:
“师命难为,休怪我剑下无情。你应该知道吧。这里虽是梦境,但若死在这里,你的元灵就永远无法返回人间,也就是真死了。同样,你修炼的玄冥之气,也可以杀死现在的我。”
“难道我们非要你死我活?难道你师父的命令,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