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杨玄感的大军水陆俱进,以挡者披靡之势,直杀偃师。
河南令达奚善意奉东都命令,沿陆路向黑石关推进,得知杨玄感攻陷了洛口和黑石,正气势汹汹杀来,毫不犹豫,急速后撤,一直撤到了偃师西北方向大约二十里外的阳渠才停下了脚步。他不能再撤了,再撤三四十里就是东都城了。
裴弘策的撤退速度更快,一夜间就撤到了偃师西面的鸿池。鸿池在阳渠以西,与阳渠相连,距离偃师也有二十余里。
午时过后,东都反攻黑石的命令送到了裴弘策和达奚善意的手上,两人佯作遵从,回复东都说马上出发,但干打雷不下雨,磨磨蹭蹭拖到天黑还没有出发,而这时偃师已被杨玄感包围了,偃师都尉来渊据城坚守,与此同时一河之隔的柏谷坞方向,武贲郎将周仲亦率军与叛军激战。
偃师被围,周仲不能视而不见,必须渡河展开攻击,以便与偃师形成夹击之势,与来渊齐心协力、不惜代价坚守偃师,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被偃师都尉来渊毫不留情地“坑”了。
深夜,偃师城内的守军举旗响应杨玄感,打开了城门,偃师失陷。偃师都尉来渊被擒,然后在杨玄感的胁迫下按了血手印签了大名,虽然明知此举会给父亲来护儿和来氏家族带来无穷灾祸,但他没有舍身求仁的勇气,为了一己之私,苟延残喘,不管不顾地走上了叛逆之路。
杨玄感下令,诱敌深入,把周仲骗到偃师城下,围而歼之。
周仲不知道偃师失陷了,看到叛军大败而走,当即挥师渡河,奋起直追,试图一鼓作气击败杨玄感,解偃师之围,然后与裴弘策、达奚善意会合城下,再加上大和谷、首阳山方向的武贲郎将李公挺部的有力支援,诸军齐心协力,当可在偃师一线建立起牢固防线。
然而,转眼之间,周仲的想法就破灭了,他和四千余鹰扬卫士被围偃师城下。不过以东都卫戍军的强悍实力,完全可以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走,但最可怕的一幕出现了,他的部下毫不犹豫地投降了杨玄感,短短时间内就形成了雪崩之势,全军覆没,就连他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做了俘虏。
午夜之后,周仲,江左名将周罗喉之子,卫府少壮一辈中的杰出者,被圣主信任和器重的江左籍高级武将,突然举旗响应杨玄感,被杨玄感任命为行台兵曹参军事,做了杨玄感的盟友,公开背叛了圣主和江左集团。
六月十二,凌晨,东都皇城。
樊子盖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神阴戾,杀气外露,就像一头待人而噬的猛兽,正陷入嗜血疯狂的爆发边缘。
顾觉响应支持杨玄感,那在情理之中,不以为奇,但裴爽、来渊,还有周仲,还有他们身边的亲信僚佐,一大帮江左贵族,一群声名显赫的“官二代”,也响应支持杨玄感,那就“反常”了,而这种“反常”所造成的影响很恶劣,不但会打击东都的权威,更对东都的贵族官僚包括两京众多政治势力形成心理上的冲击,试想就连坚定不移地支持圣主的江左人,甚至还是那些深得圣主信任和恩宠的江左大权贵们,都积极响应杨玄感,那这场军事政变的未来趋势显然不利于圣主和改革派,如此一来形势愈发险恶,东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葬身风暴。
观国公杨恭仁、秦王杨浩、崔赜、独孤盛、元文都、韦云起、韦霁等人神情严肃,看上去一个个心情都很沉重,实际上各怀心思,不以为然的有之,心灾乐祸的有之,冷眼旁观的有之,总之无人声援樊子盖,此刻不落井下石,已经算顾全大局,顾及同僚情面了,否则一拥而上,对准樊子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打”,樊子盖这个东京留守就彻底变成鼻青脸肿的“傀儡”了。樊子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这帮大佬们需要一个“唱白脸”的,一些越王杨侗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