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琰秀就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写道:“唉,我失眠了。”
徐茂先心道,三十岁还不成亲的女人,能不失眠吗?但他没有这么说,也不敢对朱琰秀这么说,朱琰秀有些时候很凶的,曾经听人说,她在京城发了一次威,结果毁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家族。
徐茂先就道:“还在为商家的事?”
“也不全是。江州城的发展,遇到瓶颈了,我本来是去暹罗求助商老先生的,但是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哪里还敢开这口?估计商家最近一段时间,他们都没什么心思想其他的,光是司徒松陵这件事,足以让他们伤心好一阵子。”
徐茂先没在商家的事情上纠缠,他似乎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对朱琰秀道:“一个州城的发展,人是最关键的因素,江州城这么多流动人口,他们就是这个州城的最大财富。把他们留住,变成你的治下子民,你这个州城想不发展都难了。”
徐茂先在江州的时候,曾经想了很多办法,取消州城人头税,抑制地契价格增倍,这些想法,都是为了江州城的长远利益考虑的。
朱琰秀也曾多次看过以前的一些政策,但是她的实际经验,自然不如徐茂先丰富,毕竟徐茂先在底层奋斗过多年。
两个人聊到大半夜,朱琰秀道,看来以前我是错怪你了,你真是一个好父母官。
徐茂先笑道,你这顶高帽子我可戴不起,朱琰秀郡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古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不会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心里过意不去,跑来安慰我了。
朱琰秀气死了,恨不得拿起怀里的靠枕砸过去,前段时间自己还在圣上面前为他辩护呢?他居然这样说自己,太气人了。
这就样过了两个月,化州这段时间内,一直雨下个这停。
岚山府的施工陷入了停顿,这下把农孝勤和吕縣令给急了,他们当初承诺在半年之内,拉通这段官道,可是这接连着下雨的日子,导致工期延误,进度缓慢。
徐茂先得知这一情况,心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化州的局势,刚刚走出第一步,就陷入这困境,连老天都不帮忙。徐茂先把自己关在后堂里,对华正道:今天谁也不见!不要打扰我!
华正吓得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出来了,等在华正后堂的刘縣令问道:“华主簿,怎么样了?”
华正摇摇头,道:“今天徐大人心情不好,你还是隔天再来!”
刘縣令一脸无奈,只得告辞。
他走的时候,留下一个信封,夹在华正的本子里了,这是华正在他走后才发现的。
刘縣令是安道縣父母官,华正又是安道縣人。
上次华正回家的时候,刘縣令还借故跟他一道,去了华正的家里,这让华正当时觉得好有面子,那种衣锦还乡的感觉油然而生。
从心里上讲,化州地界九府二十四縣,华正的心自然向着自己家乡,只是刘縣令来得不巧,徐大人吩咐了今天不想见人,华正也没有办法引见。
徐大人在房间里,一呆就是整整一天,连饭都是华正送进去的,华正也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反正挺严肃的,当下也不敢打扰。
在徐大人的后堂里,摆着两幅地图。
一个是大明疆域图,一幅是化州管辖图,徐茂先有心思的时候,常常对着这两幅地图发呆。
华正猜测,他是不是又在考虑化州下一步的发展,将从哪里打开突破口为好。
这就是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考虑的问题也不同,华正的任务就是服侍好大人,徐茂先的任务,就是考虑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