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近日微有小恙,臣去探看时,何公与我谈及铸币之事,言曰,之前铸造银币,侥幸成事,不足为凭,此番乃替换旧币之举,颇费思量。”
“不说户部如何,只说工部,币样就要几经磋磨,方可铸之,其中样式,轻重,文字等,都要细加斟酌,不然……就如大业白钱,仓促铸造,无法替代开皇五铢外,日久还为百姓所嫌……”
说到这里,苏亶捏着酒杯,用非常沉重的语气道:“此乃千秋万世之举措,怎能以区区数月成之?还请大王收回成命,允臣等细加思量雕琢。”
这番话出口,苏亶立马和方才的温彦博一样,心胸间畅快不少。
那边李破歪了歪脑袋,“何尚书病了?”
苏亶努力伸了伸脖子,才没被噎死,无奈答道:“大夫说了,只是秋冬交替,略染风寒,过几日就好了。”
李破“如释重负”的笑笑,“何公年纪大了,不能过于操劳……”
和对待其他人绝对不同,李破从不掩饰自己对何稠的看重,“铸币的事情过后再说,何尚书……嗯,容我明日前去探望一下,户部自己的事情先做好了……”
“对了,云定兴这次回来,我有意让他入工部任职,正好提何公分担一下。”
此事倒无异议,既然不能宰了这个谄媚之徒,那早晚是要用起来的。
说起来云定兴此人名声虽然不佳,可从开皇到大业年间,此人一直在少府,工部等处任职,资历上或许不足与宇文恺,何稠等人相提并论,却也可以说是开皇年间涌现出来的建造大家中的一位。
除了德行为人所诟病之外,这人其实有着典型的关西贵族特征,既能在朝中上蹿下跳多年不倒,又有兵权在手,算是个领兵的将军。
真要较真的话,陈孝意等既轻蔑此人为人,却也觉得此人不需太过防范,说到底云定兴和其他野心勃勃,趁乱而起的人们并不一样,不是一个有威胁的人物。
换句话说,满身缺点的云定兴,做不出什么大事来,而李破的意思也很明显,用其才,避其短而已。
至此,李破的意思也就很明白了,苏亶年轻,也正在努力的向上攀爬,自然要狠狠的压担子,而且是没商量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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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府内宅书房中的私宴,持续的时间不长不短,月上栏杆之时,陈孝意三人带着微醺之意珊珊辞出,被小风一吹,他们都感觉到了几分惬意。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几件大事,除了铸币,汉王殿下都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复。
随着臣下日众,就算是大王近臣,能这么跟大王饮酒谈说的时候肯定是越来越少,每一次机会都弥足珍贵。
三人略微寒暄,便相互告辞,他们都有许多事情要做,想要像李破那样任性的休息上几天……好吧,君王任性上一下,会让臣下们抓狂,君王耳边定然要不得清静,可臣下们任性上一下,君王要是抓狂起来,那就属于臣下对自己的仕途不负责任的范畴了。
所以,他们还要回到自己府中,点灯熬油,美其名曰,为王事奔波劳碌,无怨无悔谈不上,却必然要流血流汗,才能得享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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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中,李破自斟自饮,想着今天做下来的一系列事情,颇为自得,却又觉得手腕还是软了些,不然几个家伙哪有机会说那么多的话?
唉,还是心软啊……汉王殿下摇头轻轻叹息一声,矫情的样子很是让人有掐死他的冲动。
片刻之后,吃饱喝足的李破终于发现书房中并非只有他一个,王绮正有气无力的带着丫鬟,轻手轻脚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