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大雪飘飞而下。
涿郡在北风呼啸中,终于进入了严冬季节。
如果是往年,雪漫千山,人迹几稀。
但大业七年的这个冬天,道途之上,却绝对不会再消停下来了。
初冬,大军渐渐成型,显露出来的身形,是那么的庞大而又臃肿,连绵的营寨,蔽日的旌旗,几乎将整个涿郡都遮盖了一个严实。
这俨然便是一支,自古以来,绝无仅有的大军。
后果便是,它的胃口也大的出奇,粮草军械也就不断在往涿郡聚集过来,以供大军之用。
这个冬天,到底有多少民夫冻死在前往河北的路上,大隋官府后来没有统计过。
史书之上,也只寥寥几笔,便也轻轻带过。
那许多生命,悄然消失在北地的漫天风雪之中,关注于此的人,竟然少的可怜。
而身处于大军之中的李破,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冬天是怎样的寒冷。
别说那些民夫,就算是军人们,也很不好受。
煤饼儿是最为紧缺的东西,但那差不多已经成了达官贵人和将军们的专利,小人物们就不用太过惦记了。
于是,河北的山林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大群的兵士,被派出去砍伐树木,一片片的山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为了秃子。
但柴禾还是供不应求。。。。。。。
一担柴禾的价格,已经朝着一贯,两贯,三贯绝尘而去。
进入九月十月的时候,冻伤,就已经成了涿郡大军非战斗减员最为主要的原因。
而这些因冻伤而陆续退出大军序列的隋军兵士,其实是非常之幸运的,他们除了要再经历一番颇为艰难的旅程,回到家乡之外,就不用再担心其他了。
剩下的人,却还要去辽东,那更为苦寒的地方,领略一番那里的冬天到底是个什么景象。
而这些回去家乡的人们,也正是他们,一下点燃了隋末战乱的星星之火。
涿郡的一切,以及沿途所见所闻,让流言像瘟疫一般从涿郡传开,一直蔓延去更远的地方。
不过,李破此时已经顾不上想那些,更没有半点旁观者清的意思,因为他处在暴风的风眼之中。
大雪刚落下不久,马邑守军便接到了兵部调令。
不得不说,窦家的人办事,比李碧靠谱多了。
人家已经启程回去洛阳了,但兵部调令还是如约而至,掉马邑军卒,归左候卫府调遣,最高军事长官,兵部尚书,左候卫大将军段文振。
左骁卫府这边,屁都没敢放一个,在见到调令之后,立马放人离开。
到是李碧的那位堂兄,飞快的赶了过来,给马邑上下,“送了送行”。
但也只此而已了,即便是他父亲李药王来了,也不可能在调令已至的时候,去改变什么了。
兵部尚书,左候卫大将军段文振那样一尊大神,朝中除了寥寥数人之外,谁又敢对他指手画脚呢?
李碧根本没跟堂兄废话,亲戚已经变成了仇人,那感觉,估计比对外敌还要痛恨三分。
要是在辽东最为混乱的时候碰见,说不定两人只能是个刀枪相见的结果了。
李破不管李家这些糟烂事,他只是稍稍松了口气。
心里也是决定,之后一定要离左骁卫府的人远点,如果真躲不开,可要握紧了刀把子,不能给他们半点的可趁之机。
至于左候卫府又是个什么模样,李破心里也没底。
一行人跟着兵部来人,穿过一座座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