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子却好吃好喝,没有回报。
偏偏一家人没一个提出异议。
禾老三似乎从未想到这一点,怔了怔,才含糊说道:“你二叔是读书人,手里得有点活钱……再说,他每回回来不是都大包小包的,也是孝敬你爷奶了。”
禾早有些气不顺:“羊毛出在羊身上,他收的束脩本就该给爷奶的,现在只是买了一点东西就算供养老人了吗?”
禾老三是个老实性子,嘴笨,脑子里也没有那么多歪歪绕绕,听禾早这么一说,就有些说不过禾早了:“那,那倒是……总归是你二叔的一片孝心,你大哥也多亏他照顾……”
“大哥住在大姑家,可不是二叔家里。”四宝也开了口:“咱家每年都一车一车地往大姑家拉粮食,咋的也够大哥一人吃。”
“就是咱家那七头猪,也够吃了。”禾春儿突然来了一句:“咱自己留下的玉黍都不够吃,窝窝还要掺了玉黍库。”
玉黍,也就是玉米的意思,因为在玉米从海外传过来之前,卢家村这一片种植的都是红高粱,也就是黍黍,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玉黍库,是玉米皮的意思。
听到先前一句,禾老三觉得难听刻薄,想要发火,但后面一句却让他的火气倏忽被浇灭,想着今天坏了的窝窝,再看看几个面黄肌瘦的娃,他就觉得难受起来。
“你爷奶对你二叔抱着大希望呢,偏一点也是有的。”
“何止是偏一点,都快偏到咯吱窝了。”禾早伶牙俐齿,一双眼睛发着亮光:“爹,咱又不指望以后沾二叔的光,为啥不单独分出来,这样你和娘就能做主,手里也能存点钱,好孝敬爷奶,四哥和七宝也能吃饱饭,爹,你不着呢,挖野菜时,七宝饿得有时候会哭鼻子。”
七宝睁圆了一双眼睛,小脸鼓鼓的,二姐撒谎,他才不会因为挨饿哭鼻子呢,他是堂堂男子汉。
四宝却扯着他的胳膊,不许他插话。
早儿终于对爹说了“分家”,他抬头,仔细看爹的表情。
禾老三吃惊地张开嘴,看着禾早,脸上全是不可思议:“早儿,你说啥傻话哩,你咋想到分家哩?这一家子好好的,你爷奶又在……”
禾早却打断了他的话:“爹,啥一家好好的,你看看大娘娘带来的大央哥和连翘姐过的啥日子,再看看我们几个过的啥日子,你再看看五宝过的啥日子,不就是因为四婶走了,奶就咋看五宝咋不顺眼,四婶为啥走,还不是被奶给磋磨的受不过……”
禾老三的脸色变了:“早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