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二突然就暴起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禾早厉声道。
还别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私塾先生,这么一板脸也让人渗得慌。
禾早微微一惊,继而便知道这人是故意在耍酒疯。
她很冷静,嗓音微微提高:“二伯,你喝醉了,不中叫人送你回去?”
“我醉了,我才没醉!”禾老二手中拿着装着果酒的小酒瓶子,里面已经空了,他却仍仰着脖子往喉咙里倒,没倒出来一滴来,他气得将酒瓶子一砸:“妈的,小二,上酒来,娘的,我就不信了,我喝个酒还有人敢拦着不让!一个毛丫头,也敢管到我头上,敢与我作对,立马提脚卖了给人当童养媳!”
他话音刚落,陈氏就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手中一碗热汤就啪得一下浇到了对方头上。
顿时,禾老二就成了落汤鸡。
其他人都惊呆了。
陈氏惊呆了。
禾橘儿也惊呆了,嘴里咬了半根的鸡腿啪得掉在了桌子上,又滚了两下,翻到地上。
禾老二因为太过吃惊,眼睛瞪得老大,微微躬着身体去看陈氏,大概是这一弯腰刺激到了胃部,他张大嘴巴,打起嗝来。
众人一阵静默。
那边的四宝、七宝已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也都惊呆了。
陈氏脸上残余着怒气,冷冷地盯着禾老二:“我的闺女儿,还轮不到二伯做主发卖!你管好你自家的闺女就中!”
她走过来,牵了禾早的手就往外走。
后者傻愣愣地跟着她的脚步,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她刚才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发飙了?
不过刚才,还真是霸气威武啊!
禾早回想着刚才陈氏的动作,禾老二那傻乎乎的神态,还有禾老太太与禾橘儿几个人的表情,扑哧一声笑出来。
陈氏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嗔怪一声:“咋了?你笑你娘哩?”
禾早朝她露出一个灿烂之极的微笑:“娘,你现在心情咋样?”
陈氏愣了愣,才若有所思:“觉得很……”
她斟酌着语句。
“很痛快?”
“对,是很痛快!”陈氏重重点头,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她被那样对待,心里不是不怨不恨的,只是自幼所受到的教育,与低人一等的麻木,让她将自己所有的委屈与愤怒都压在了心底,只将贤良表现在外面。
但是,一旦那紧缚着真实想法的枷锁打开,陈氏就觉得自己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之前的她,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娘,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好!”禾早忽然看着她,一双幽黑的眸子闪闪发亮。
陈氏摸摸她的脑袋,一个发自内心的笑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