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爷子滞了下,看了禾夏儿一眼,后者忙低了头。
禾早便笑道:“爷你不应怪我夏儿姐,实在是因为刚才我恍惚听到我四叔呻吟一声,便想着是不是生病了,问了夏儿姐,夏儿姐才说哩。”
禾老爷子脸色好看了些,但仍没有主动说什么。
禾早便继续说道,脸上自然而然带了担忧的神情:“爷,我四叔到底咋样了,受伤严重不?这到底是一家子的亲人哩,我和大姐能不能去看看他?”
禾老爷子便微微沉吟。
禾早见他还没有明白,便又叹口气:“爷,我四叔伤了,那头上可是带了个幌子,要我说,也是四叔晚上回来天太黑,没看清路,将脑瓜子给磕在了门框上,给撞出血来了!咱咋的也得请个大夫吧,爷你要是担心钱,我们家来掏,不让老人拿就是了。”
禾老爷子这才恍然大悟。
他看着禾早的目光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以往只知道禾早有些小机智,但现在看来,她拥有岂止是小机智!这种随口就编出来的有理有据的谎言,咋看咋是个当官的料啊!
真是可惜了,没有托生一个男娃!不然老禾家的兴旺有望了!
在禾老爷子心中,哪怕三房如今已经是村里的大户了,也有些家底,但到底是生意发家,名声不好,真正的兴家旺族,乃是靠科举兴家!
这才是他一直都看重二房的原因。
他醒悟过来后,就不再藏着掖着,忙让禾早,禾春儿跟着禾夏儿去看禾老四,自己则叫来大央,让他去请大夫,又教他如何如何说。
禾早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禾老四,还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一些,只是额头上破了个口子,用草木灰给封住了,又用了纱布给缠得紧紧的,床头有一些禾老四吐过的秽物,禾早怀疑,他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
她不是医生,也看不出来对方头上的伤要紧不要紧,但是黄大夫来了后,看了看,只说了句:“抹了创伤药,会好的快些。”顿了顿,才又说道:“是男丁,倒是不怕会留疤。”
言外之意就是,禾老三头上这伤口,是要留下伤疤的。
禾早心里感叹不已,禾老太太还真下得去手!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能打成这样!
这半年,对方的脾气似乎越来越火爆了。
禾老爷子看样子倒是不太担心:“就是留个疤,男子汉大丈夫,不怕这个。多谢黄大夫。”
他亲自拿了银子送黄大夫出去。
禾早发现往常管送银子的禾橘儿,只在正屋那边,掀开门帘往外看,等与禾早的目光相遇,便唰得一下将门帘给放了下来。
她的人也消失不见了。
禾早摸着下巴想,该不会是禾老太太打禾老四这件事中,禾橘儿也出了力吧,不然她可不会是个会莫名其妙就心虚的人啊!
禾春儿早就回去说情况了,不过片刻功夫,等的焦急如焚的禾老三就与陈氏一起过来。
刚刚发生过不愉快,再次相见,彼此间是有几分尴尬的。
但禾老爷子到底是长辈,拿得起放得下,很自然就流露出了笑容:“来看你四兄弟啊,快进屋吧,刚黄大夫来了,说没有大碍,腊月季伤口长得慢,慢慢养着就中了。”
禾老三也由一开始的尴尬到自然:“那就中,到底是咋了……”
他原本只是习惯性地一问,陈氏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他猛地反映过来,便尴尬无比地住了嘴。
禾早及时笑了笑:“爹,我大姐没说啊,是我四叔走路不小心,磕门板上了!”
他们都是最孝顺的子孙,要主动为尊者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