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薛楚玉重新出现在战场,他策马上前举起白衿羽的头颅高喝:“白衿羽已死,叛军投降不杀,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清朗的声音激越而又高亢,顿时击垮了叛军最后一丝抵抗的斗志,叛军士卒逃的逃,降的降,再也没有人胆敢抵抗分毫。
而唐军骑兵按照陆瑾的吩咐,也没有去追杀那些逃跑的叛军,只顾看押俘虏,整装待命。
原本整洁雪白的平原上,密密麻麻都是尸体,肮脏的泥水夹杂在几乎已经汇成小溪的血水中,在暖阳的照射下反射着光怪陆离的光芒。
陆瑾暗自蹉叹,策马缓缓走过在战场,心内丝毫没有半分喜悦,反倒是无以伦比的沉重。
这些叛军士卒有罪么?
或许朝廷律法认为只要举起了叛旗,依附了叛军之人,便有谋反大罪。
然而陆瑾在心底却不这么认为。
其实说到底,这次叛乱有很大程度上是官逼民反。
首先是朝廷决策失误,存粮不够,致使关中出现粮荒。
其后泾州刺史府分发粮食不当,加之当时太子李哲有派了韦洵那个夯货前去处理暴乱,让事态彻底激化扩大。
而白铁余这才利用百姓难民们对生存的渴望,对朝廷的不满举起叛乱之旗,造成了这一场大乱。
在这件事情中,朝廷方面是有着非常大的责任,并不能将过失全部推到叛军身上。
陆瑾知道自己拥有着如此想法是非常危险的,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但是他总是忍不住会这么想,这么认为,而且这番话音也只能藏在心里无法对任何人叙说。
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陆瑾突然想到了苏令宾所领导的那个小小虞国。
那里真是一片安详宁静的世外桃源。
或许在很多年很多年待他致仕以后,能够前去虞国隐居,再也不用理会这俗世中的纷争,作一个在灵魂上与精神上,真正自由的人。
打扫完战场,将敌我双方阵亡将士遗骸掩埋,已是过去了足足两天时间。
根据赵文翙的粗略统计,叛军阵亡人数大概在两万上下,而俘虏却又足足一万五千人。
陆瑾依旧按照在汾州时处理俘虏的方法,将叛军俘虏全部释放,他相信在白衿羽以死、白铁余前去陇州的情况下,群龙无首的叛军俘虏根本就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而经过两场大战,平西军损失也非常惊人。
特别是今日大战更足足阵亡了四百骑兵,重伤七百人,可见大战时的惨烈。
算上在汾州大战阵亡的三百人,平西军已经减员道两千五百人左右了。
虽是如此,但两场大战能够歼灭俘虏叛军十三万人,平西军还是非常了不起的,也证明刘仁轨提议让陆瑾担任平西军统帅的决定无异是非常正确。
而经过这两场大战,原本还有些稚嫩的陆瑾也是逐渐从成熟了起来,特别是对大军出征、扎营、列队、征战、厮杀的过程,更是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而非局限于书本上的理论知识。
大军继续西进,于十二月二十九日进入了陇州地界。
对于叛军的动向,平西军将士们心内再是清楚不过了,盖因官道两旁均是踩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雪水裹挟着稀泥满目狼藉,整个大地如同洁白如玉的脸膛上长满了一片牛皮癣般难看无比。
未及吴山县,斥候匆匆来报:三日之前叛军已是越过吴山城池,向着西方追击鄯州粮队而去。
闻讯,陆瑾不禁悠然一笑,对着身边的宋璟开口道:“看来娄师德当这个诱饵还是非常称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