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轻轻颔首,请慕妃然拿来笔墨纸砚,提着毛笔略一思忖,一行漂亮的大字已是挥洒而出,龙飞凤舞般出现在了洁白的宣纸上,写的为:《念奴娇·登石头城》。
见到这行大字,慕妃然黛眉止不住一挑,惊讶笑问道:“陆郎君,不知这念奴娇乃是何等曲谱?为何妃然从未听过?”
《念奴娇》乃是后世著名词牌名之一,得名于唐代天宝年间的一个名叫念奴的歌伎,慕妃然没有听过也是正常。
陆瑾笑而不语,继续运笔如飞,一行行大字徐徐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
指点六朝形胜地,惟有青山如壁。
蔽日旌旗,连云樯橹,白骨纷如雪。
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
寂寞避暑离宫,东风辇路,芳草年年发。
落日无人松径里,鬼火高低明灭。
歌舞尊前,繁华镜里,暗换青青发。
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
“好词曲,好气魄!”刚粗略看完,陈子昂已是忍不住击掌赞叹,脸上露出了敬佩不已的神情。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文才便已是当代之冠,没想到与陆瑾相交认识之后,才发现此人的才华更是妖孽,须臾之间作词一首不说,而且意境也是如此高超,恐怕也只有古之曹子建,能够与陆瑾相提并论了。
慕妃然原本紧蹙的娥眉也是陡然松开,知晓陆瑾绝世之才的她并没有多少惊讶,反倒明白这是陆瑾正常才能的体现,故而淡淡笑道:“郎君此曲以景入情,感叹昔日六朝胜地的繁华,如今已荡然无存,只有江河青山依旧。妃然闻之心内也不知不觉起了几分沧海桑田的怅然,可谓难得的佳作,遥想当年,战火纷飞,硝烟不断,生灵涂炭,白骨遍野如雪。多少英雄豪杰都已经随着时间的长河席卷而去,只有浩瀚的长江依然奔腾不息,滚滚东流,实乃时势造英雄,英雄造势时,可悲可叹!”
陆瑾搁下毛笔,微笑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安知我辈岂不是后人眼中的英雄?生于世,而扬名于世,为国尽忠,为民尽责,正是吾等所求!”
“七郎果真好志气。”陈子昂认同点头道,“男儿生当鲲鹏九万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纵南海折翅,夫复何憾!”
陆瑾抚掌大笑,对着陈子昂言道:“子昂兄此话甚合吾意,来来来,你我再饮一杯,今夜不醉不归。”
慕妃然衣袖一拂,陆瑾与陈子昂面前的酒杯已是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嫣然微笑道:“既然如此,请容许妃然为两位郎君倒酒,聆听二位的高论。”
如此一来,倒是将段简一个人独自晾在了一旁,他不屑的撇了撇嘴,暗忖道:两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子便感这般大言不惭,呵!还鲲鹏展翅九万里,当真是天大的笑话!有空其言,而无其行,最后也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此刻,离陆瑾他们所在厢房不远的一间房间内,监察御史武懿宗正在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妃然娘子没空?哼!你可知我们是谁也!居然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见到武懿宗一张肥脸愤怒抖动不止,假母不禁生出了大是难办的感觉,颤声言道:“武郎君,今日妃然她的确有些不方便,不能前来为诸位郎君献奏一曲,有什么得罪之处老奴再次代妃然向你们赔罪!”
“放肆!我要你赔罪何用!”武懿宗重重拍案,戟指假母怒声言道,“本官乃朝廷监察御史,当今天后乃是本官的堂姑妈,难道还请不动一个优伶!若是慕妃然她在不前来,信不信大爷我今天拆了你这娇娃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