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知晓陆长青还在记恨博陵崔氏企图夺取陆氏盐场之仇,故对于出身博陵崔氏的崔若颜,才没有什么好脸色。
果然,陆长青立即冷冰冰问道:“敢问娘子,不知崔十七郎崔若颜与你是什么关系?”
崔若颜这才明白了缘由,她飞快的瞄了陆瑾一眼,面上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呐呐言道:“崔若颜乃是家兄。”
“哼!”陆长青冷哼一声,却是转过了头去,作出一幅不屑与语的模样。
陆瑾暗感好笑,面上却是故作正色的岔开了话题,言道:“诸位,现在时间已是不早,我们还要返回盐官县,就此上船吧。”
陆长青与金靖钧都是唯陆瑾马首是瞻,闻言立即点头应是,而崔若颜也是不会拒绝,自然同意下来。
片刻之后,渔船挂上了风帆,不疾不徐的离开了白鲨岛码头,驶入茫茫大海当中。
是夜,明月当空,河汉光微,海面寒如洗。
陆瑾、陆长青、金靖钧三人在船舱内对案而坐,品酒闲聊。
老渔翁专程从海中打来一些海味,供三人佐酒而食。
但是只可惜,饮酒的三人兴致都是不太高。
此行满怀希望出海,却没有找到陆小雅,而且还知道了阿爷尚在世上的事情,陆瑾自然有些郁闷与不解,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酒,头脑也是昏沉沉一片。
及至酒宴结束,陆长青与金靖钧均是睡去,陆瑾却依旧了无睡意,独自一人走上了甲板,慢悠悠的散起步来。
谁料刚走到船尾,却见船舷处有着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一袭白衣随着呼啸而过的海风轻轻舞动,给人一种既诡异有神秘的感觉。
“谁?”陆瑾霍然止步,立即冷声一问。
就这么沉默半响,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入了陆瑾的耳朵当中:“怎么?陆郎君你也睡不着么?”
“噢呀,是崔娘子?”陆瑾惊讶一笑,“你也不是同样么。”
白色身影轻轻晃了晃,崔若颜已是莲步款款的走上前来,轻叹道:“是啊,想及自己的身世,自然无法入睡。”
陆瑾对着她指了指船舷凭栏,当先举步走去,两人并肩而立望着一轮美轮美奂的满月,看那月光皎洁,繁星闪烁,均是良久无话。
就这么过得半响,崔若颜当先出言道:“陆郎君,今日陆长青之所以对我有所敌意,是因为以前我们崔氏夺取江东盐场那件事么?”
陆瑾轻叹言道:“娘子应该知道,当年若非是我们急中生智劫持崔挹为质,说不定真的就让你们得逞了,表兄记恨你也是常理。”
闻言,崔若颜却是摇了摇头,美目怔怔的望着他,认真言道:“其实对于若颜来讲,陆长青记恨不记恨我都是无所谓,我想知道的是,郎君你可否还会因当年的事情而恨我?”
陆瑾微微一怔,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生出了颇为踌躇的感觉。
瞧见他良久未言,崔若颜面上神情微微一黯,垂着螓首有些沮丧的言道:“我知道了,其实你也还在记恨我,对么?记恨以前我算计江东陆氏。”
陆瑾想了想,决定还是与她开诚布公谈一谈为妥,于是乎正容言道:“崔娘子,你从前的行径的确是非常的不妥,也对陆氏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说不记恨你自然是假话,特别是当年我来到长安的时候,见到你之时便会满心怒火。”
崔若颜失笑道:“怪不得那时候我如何拉拢你,向你示好,你都对我不理不睬。”
“对,但是我觉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肯改正,那就善莫大焉。我觉的娘子你比起以前的崔若颜已是改变了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