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茅庐,斗篷骑士解下了所系的风雪斗篷,又抬手掸了掸残留在身上的水珠,年轻而又俊朗的脸庞在灯烛的照耀下特别清晰。
此人正是奉旨巡狩江南道的朝廷监察御史薛仲璋。
凭借着微微摇曳的灯烛,薛仲璋眯起眼睛望着屋内其余五人,除了其中一人外,其他均不认识,薛仲璋疑惑发问道:“英国公,不知这几位是?”
“来,仲璋,容为兄给你中介一二。”李敬业一脸微笑着将薛仲璋拉入了屋内,指点着屋子中另外五人介绍道:“这位是舍弟李敬猷、栝仓县县令唐之奇、黟县县令杜求仁、临海县县丞骆宾王、以及盩厔县县尉魏思温。”
薛仲璋听到这几人的名字,那双细长的眉头不禁猛然一挑,显然有些意外,抱拳笑道:“在下薛仲璋早就已经与诸位同僚相识久矣,今番得见,实乃幸何如之。”
薛仲璋此话到不完全是客套话。
在李敬业所介绍的这五人当中,李敬猷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家世自然不消说,那可是唐初开国功臣英国公李勣的孙子,与李敬业亦是亲兄弟。
而唐之奇则是一个微胖的肥子,他昔日曾为朝廷门下省给事中,因与故太子李贤交厚,故而被贬官至地方。
至于杜求仁,看上去高高瘦瘦弱不经风,他乃唐初名臣杜正伦的侄子,曾任詹事司直一职,因在今年年初妄议太后摄政一事,惨遭贬官外放。
再看骆宾王,那就更不消说了,此人可是享誉朝野乡里的文人雅士,曾在七岁之龄以一首《咏鹅》惊鸿绝艳于天下,被誉为士林佳话。
只可惜这位仁兄官运晦涩,二十多岁时还是一个白丁,最后偶然得到别人提点,才在麟德元年高宗皇帝封禅之时,写了一篇《请陪封禅表》而得到高宗欣赏,从而被授予了县丞小官,几经宦海沉浮,依旧得不到迁升。
经过时间岁月的洗礼,这位曾经意气风华,指点江山的年轻才士,已是五十来岁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对于盩厔县县尉魏思温,却是薛仲璋的知己好友,自然非常熟悉了。
“能够与薛御史共谋大事,实乃吾等之荣幸。”唐之奇笑容一团和煦,对着薛仲璋抱拳作礼。
“唐兄说的不错。”杜求仁肯定的点了点头,矜持的神情中有着名门子弟特有的孤傲,“那武氏老妇厚颜无耻,低贱下作,乘先帝驾崩离世,居然胆敢窃取皇权,吾等早就对那老妇的行径痛恨不已,今番得知英国公有所举动,自然立即前来。”
李敬业乃是李勣嫡长孙,承袭英国公之爵,听到杜求仁之言,他嘿嘿一声冷笑,大手猛然一拍案几愤怒言道:“武氏善弄权术,以为将我们这些正直忠良的臣子外放罢免,就能够只手遮天,实乃太过天真了,我李敬业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将门虎子,焉能容得那乱国老妇祸害朝纲?!今日将诸位聚集在此,自然有大事谋划。”
说罢,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屋内诸人的脸庞,振奋而又高亢的开口道:“以在下之见,我们当在这里举起反抗武氏老妇的大义之旗,并以江南道为根基,北上勤王逼迫武氏还政于圣人,匡扶我大唐江山,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铿锵有力的话音落点,场内众人均是感觉到了阵阵兴奋。
说起来他们都可以算是政治上的失意者,也几乎是因武后的缘故遭到贬官外放,对于武后自然有一种刻苦铭心的仇恨,此际听到李敬业如此豪言壮语,自然是人人兴奋了。
然而此刻,却还是有人一直保持着清醒。
孤零零坐在长案前,倍显落寞孤寂的骆宾王语气嘶哑的言道:“举兵勤王乃是大事,不知英国公可有万全的谋划?”
“先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