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出宫来到洛水踏青,太平公主原本闷闷不乐的心情并没有为之好转,反倒是愈来低落。
千金公主乃高祖之女,年逾五十却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举办踏春饮宴更是不会含糊,直接吩咐仆从在天津桥南侧圈围了数十亩地,其外栅栏相围,其内帷幕处处,居中之地更留下了一片偌大空地,专供娱乐玩耍。
除了邀请到尊贵无比的太平公主外,千金公主还延请了许多显赫贵妇,十余女子不分年龄济济一堂,环肥燕瘦坐于帐中,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倒也热闹不绝。
这些贵妇仕女们平日里无所事事又家财万贯,最喜欢在这等节日里聚众饮宴赌博,其中又以相扑最盛,并蔚然成风,参加踏春宴席时自然也要将府中相扑带上,一来可以赌博为乐,二来也可以彰显府邸养士气派。
此际空地上正进行着激烈的相扑比试,两名强壮结实的大汉赤~裸着上半身,只在腰间悬了一条遮羞用的布帛,身子相抵怒喝连连,嗓门直贯云霄。
太平公主对相扑比试一直比较感兴趣,此番出宫,亲自下令让宫中相扑队的赛翁仲与她同来,随意押上百金聊作娱乐,自己则懒洋洋地依靠在凭几上,握着白玉酒杯浅尝杯内葡萄美酒,然而看得半天却没了兴趣,大感浑然不是滋味。
千金公主颇善察言观色,瞧见太平公主这般模样,心知她必定是有所心事,故作随意地言道:“令月啊,姑婆可好不容易将你请出宫来,目的是想让你好好玩玩而已,毕竟那深宫大内呆久了也忒无聊,你说对么?”
太平公主不置可否地一笑,晃了晃手中酒杯,作出一个请酒的手势,这才笑言道:“姑婆此话不错,偌大的公主院只得令月一个人居住,现在父皇母后尚未回宫,宫内的确也太过冷清了一些,能够出来游玩一番正是令月心头之愿。”
千金公主嘴角一勾,微笑言道:“但是姑婆却见令月今日心情似乎不佳啊,也不知道是何等因由?”
太平公主神微怔,却有些不知从何处说起的感觉,正愁不知该如何回答,千金公主忽地拍手笑道:“啊,我明白了,令月这个年纪正是少女怀春之时,莫非是有了心仪男儿难解相思之愁,才会这般闷闷不可?”
一席话听得太平公主芳心暗惊,急忙坐直身子辩解道:“姑婆,你这是什么话?令月岂会有心仪男儿?”一席话落点,俏脸已经满是红晕。
千金公主本是玩笑之言,瞧见太平公主略显慌乱的羞怯模样,心头顿时为之一凛,暗忖道:糟糕,莫非真的被我说中了?”
心念及此,千金公主有心打听明白,微笑言道:“姑婆也是过来人,令月你现在的心事我以前也曾经有过,并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
太平公主美目怔怔地望着她,狐疑道:“怎么?姑婆你以前也曾少女怀春?”
千金公主笑了笑,眼眸微眯露出了一丝缅怀之色,牵得那条鱼尾纹更为深刻:“我还记得那一年是贞年十九年,姑婆正值十六七岁的曼妙年华,一日在太极宫无聊闲步,偶然遇到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羽林卫士。”
“那羽林卫士大概二十些许,生得面红唇白英伟不凡,当时我一见他就心跳如鼓面红耳赤,其后经人打听,才知道他乃是羽林军的郎将,可惜就是出生贫寒。”
说到这里,千金公主喟然一声长叹,口气不免有些悲凉萧瑟:“想我大唐公主个个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圣人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下嫁给一个寒门武将为妻,我的最终归属,只会是那些功勋世家的子弟,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圣人便将我下嫁给了宰相温彦博次子温挺。”
千金公主口中的圣人,正是太平公主的祖父太宗李世民,听到千金公主也如现在的自己般恋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