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炎看来,北门学士亲近天后,履行出谋划策之职,的确是一个鱼跃龙门的不错选择,然而机会与危险并存,成为北门学士,那就以意味着在一生的仕途上烙上了天后之印,不管在何时何地,都会被别人当成天后之人。
如今朝中形势波澜诡谲,暗流涌动不止,许多大臣们暗地里用三足鼎立来形容如今的权力框架,这是在历朝历代都十分罕见的。
第一足,自然为圣人李治,李治向来体弱多病不理朝政,致使大权旁落,不过他好歹也为名正言顺的大唐天子,在重要事情上,无异于有着最终的拍板决策权,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第二足,为天后武媚,武媚精明干练权欲强烈,以天后之身把持朝政已快十年,在朝中朝内,都形成了一股效忠于她的人脉,更为值得一提的是,天后英明果决多谋善断,以至于圣人对她言听计从。
第三足,也是最弱的一足,同样也是变数最大的一足,乃是太子李贤,李贤成为太子时间尚短,尽管圣人派出了不少能干的宰相对其辅助,然而不论威望和资历来讲都与前任太子李弘相距甚远,加之尚未监国任事,在朝中大事决策中几乎处于一个边缘化的位置。
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变数,李贤好歹也是未来储君,圣人晏驾之后,帝位迟早也是他的,因此在权力框架中也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一环。
圣人体弱多病不假,然却并非昏庸无知之君,在让武后处理政事的同时,也对她颇为防范,而圣人所依靠制衡天后的着力点,正是忠于天子的宰相集团,以及宰相集团拥护的东宫太子势力。
如今宰相集团与武后势如水火,六名宰相中也全无天后亲信,这也是天后所面临的最大劣势。
裴炎认为,能够成为北门学士固然是一条不错的出路,然而天后年过五十,总会有病毙而去的那一天,只要天后这颗参天大树一倒,北门学士自然就树倒猢狲散,说不定还会因昔日之事成为宰相们报复的对象,自然是危机丛丛。
所以,裴炎才告知二人机会与危险并存,这也是他深思熟虑而得出来的结论。
郭元振出生于官宦世家,没少听担任刺史的阿爷讲述朝中危局,略加思忖,心里面已经有了大概的定见,露出了然于胸的微笑。
相比郭元振,解琬却要慎重了许多,皱着眉头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掌心,显颇为思量。
见状,裴炎心知他们都窥透了错综复杂局势下的真相,不禁老怀大慰,在他担任知贡举的这些年,见到的进士多不胜数,唯有这两人堪称是出将入相的良才,倘若仕途平顺,将来一定会有平步青云的那一天,而且更为难得可贵的是,郭元振和解琬私交甚笃,亲如兄弟,一刚一柔的性格正可以相互补充,实乃难得至极。
少顷,解琬也打定了注意,一脸微笑地言道:“座主,学生只知道机会在前不容错过,以后的事情太远了,不妨以后再说,学生一定会努力表现,争取获得天后垂青。”
裴炎欣然点点头,望着郭元振言道:“元振,你呢?想法如何?”
郭元振长吁了一口气,黧黑的脸膛上飘出了一丝笑容:“学生的想法与解兄相同,机会不能放弃,走一步算一步吧。”
“好!”裴炎大笑拍案,起身言道,“既然你们两人都想走北门学士这一条道路,那待会就随本官一并去迎接天后使者,以便能够让他加深对你们的印象,如何啊?”
郭元振欣然点头道:“但凭座主之意。”
说完这一句后,郭元振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犹豫之色,言道:“不过只有我二人跟随座主前去,怕是有些不妥吧,毕竟位列一甲者还有一人。”
裴炎暗叹这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