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夏风微带炎热,冉冉上升的朝阳披光带霞,照得上阳宫一片金光灿烂,高宗皇帝呆呆地坐在凉亭之内,心情一片沮丧。
这段时间,最悲伤的莫过于高宗皇帝,他对李贤即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更有几分割舍不掉的父子之情,有谁能够想到,就是他无比信赖和重用的儿子,居然在东宫之内私藏兵甲意图不轨?人心如此,父子如此,让人是情何以堪!
更让高宗费解的是,如今的李贤早已是监国太子之位,说不定那天自己龙驭宾天,整个天下都是他李贤的,为何他却要这么急不可耐地准备谋反,真让高宗皇帝始终也想不到原因。
如今,高宗的心头也有着一阵隐隐的担忧,武后在这场太子预谋谋反的案件中,手段果决而又狠辣,听闻已经牵连了数百名皇亲贵胄、朝臣功勋,隐隐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弄得朝臣人人自危,全都拼命与东宫划清界限,落井之石更是接二连三地朝着李贤丢去,武后在朝堂内的权威,又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高宗不能容忍武后以这场争斗为手段,树立个人权威,并凌驾于君王之上,他已经决定暗暗找个时机,让此案适可而止,毕竟现在的大唐,安稳是第一要务。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想再见李贤一面,毕竟那是他最为器重的儿子,何能不念父子之情?
秋叶飘落,小道旁衰草摇曳,高宗皇帝缓步走入了囚禁李贤的别院,一瞧门卫森严,铁门坚墙,森森松柏遮挡住了庭内阳光,不禁暗自感叹。
进入那间青砖屋子,便看见李贤正形容憔悴地坐在屋内唯一的长案后,精神不振双眼无神,对于轻轻响起的脚步声充耳不闻。
一瞧李贤这个模样,高宗顿时心头悲恸,张了张嘴轻轻地唤了一声“贤儿”,却伤心得已是无法举步。
李贤的双眼中渐渐有了些许神光,他回眸看得高宗一眼,犹如被针扎了一般身子一颤,也未起身,就这般膝行而上来到高宗身前,抱着他的大腿哭声言道:“父皇,儿臣不孝,让你失望了。”
高宗眼中泪光莹然,抚摸着李贤的长发,叹息言道:“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啊!”
“父皇,其实儿臣在宫内私藏盔甲,是迫不得已的。”李贤哽咽一声,擦干脸上泪水拱手禀告。
“哦,你有何情非得已之处?”高宗沉声一问,表情顿时有些凝重。
李贤一咬牙关,如实禀告道:“父皇,儿臣成为太子以后,面对势力强大、威严无比的母后,时常心内惶恐大感不安,母后擅权多谋,举国大事都决于她的口中,朝臣们全都战战兢兢为之慑服,若非几位骨鲠丞相奋力抗衡,说不定朝中早就已经成为母后的一言堂,儿臣心知母后心狠手辣,故为防不测,才私藏数百件甲胄刀枪于东宫马厩之内。至于刺杀明崇俨,也不过是因为明崇俨时常在母后面前说儿臣的坏话,所采取的情非得已之法。”
闻言,高宗脸上神色说不出的难看,沉着脸问道:“贤儿,你说言是否属实?”
“儿臣句句真话,绝对不敢欺瞒父皇。”李贤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咚咚作响。
高宗于心不忍,俯下身子将李贤从地上扶了起来,言道:“贤儿,你先在这里呆着,父皇会找机会与朝臣商议一下,看看能否让此案从轻发落。”
李贤大感振奋,感动无比地连连颔首,父子俩就这么默默无语的对视半响,李贤终是忍不住问道:“父皇,道生……”
高宗轻叹言道:“贤儿,赵道生乃是一个卑鄙小人,这次也是他向陆瑾坦白交代,才发生了后面的事,如此人物实在当不得你挂念,你还是早早忘了他吧。”
高宗走后,李贤独自一人孤零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