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陆瑾暗觉惊讶,也没有急着离开,站在一旁细细观看,只听那黄衫郎君怒声言道:“我云蛟帮与陆氏合作多年,向来是陆府的坐上宾客,怎么?现在陆氏傍上了高枝大树,就要过河拆桥不成?速速让陆元礼出来,我江离要当面质问他为何要将小雅嫁给谢太真那个纨绔狗贼!”
陆瑾闻言轻轻皱眉,原来这黄衫郎君名为江离,咦?云蛟帮的帮主不正是江离么?莫非正是眼前之人?
想到这里,他仔细地朝着那黄衫郎君一望,立即感觉到此人应该算个人物。
他长得并不英俊,脸相粗豪,额头宽广,黧黑干瘦,看似普普通通,又似饱经风霜,然而双目却是闪闪有神,熠熠生光,予人一种既稳重又多智谋的印象。
此刻,阍者连连摆手叹道:“江帮主,我们陆氏已经终止了与你们的合作关系,大郎君也有吩咐,今后若是江帮主到来请见,他也是不会见的,你还是回去吧。”
江离怒极反笑道:“我知道陆元礼是怕了谢太辰以及他背后的势力,为求活命竟不惜赔上小雅,真是丢尽了吴郡陆氏的颜面,现在面对在下责问,居然又如缩头乌龟一般避而不见,真是可笑至极,此番种种,吴郡陆氏还有何等颜面立于世间?!”
一席话说得是铿锵有力直贯霄汉,引来了路过之人驻足观望指点,阍者大感无奈,拱手言道:“不管江郎君如何说,小的也不能让你进去,你还是速速走吧。”
江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一脸坚定地言道:“倘若陆元礼不出来,那我江离就一直站在这里等他,直到他肯见我为止。”
说完,他也不理会周边人们异样的眼神,犹如一根木桩般矗立原地,摆出了一副他不见我我就不走的架势。
阍者犹犹豫豫半响,见到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生怕会影响到陆氏名声,只得无可奈何一叹,转身前去禀告。
片刻之后,陆元礼终于大步而出,怒声喝斥道:“江离,你这样守在我们陆府门口是什么意思?堂堂的帮主之身,也不怕别人笑话!”
江离一见到陆元礼,顿时面露激愤之色,上前一步也不拱手,戟指发问:“陆元礼,我江离数年来为你们陆氏卖命拼命,陆氏盐场所产之盐均是由我云蛟帮替你们运输贩卖,云蛟帮弟子运盐之时可谓是出生入死,为你们陆家获利不知几多,没想到现在你居然翻脸不认人,你的良心安在?”
陆元礼脸色涨红神情尴尬,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硬梆梆地言道:“说起来的确是我们陆氏对不起云蛟帮,然则陆氏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还望江帮主能够理解……”
“哼,你一句希望我们理解就能了事?”江离语气带怒,双目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亢声言道,“而且我万般没有想到,面对强敌欺辱,你居然还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亲身女儿,陆元礼,你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一通犀利的指责,顿时令陆元礼哑口无言,他叹息挥手道:“不管你怎么说,现在已经是木已沉舟了,江帮主,陆氏数百年荣耀系于在下一身,故此不能不慎重,你还是走吧。”言罢转身进屋。
江离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猛然仰头一阵悲声大笑,笑声说不出的凄然悲愤,听得旁边的陆瑾也止不住暗暗动容。
霎那间,一个念头突然如同闪电一般浮上了陆瑾的脑海,默默思忖一阵,他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离开陆府之后,江离愁肠百结,又气又悲,寻得一间酒肆买得一壶辛辣烧酒,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酒肆二楼痛饮,似乎想要一醉解千愁。
时当午后,二楼空荡荡的唯有江离独自一案,使得他的身影倍显孤独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