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平公主大婚的缘故,朝廷今日特地放开了宵禁,整个长安城现在已是热闹一片。
婚礼之地并未设在刚刚落成的太平公主府中,而是设在位于兴道坊的万年县县衙之内,盖因即便是太平公主府的宽阔,也容不下如此多的王公贵族、朝廷群臣前来朝贺,故而只能将婚礼设在县衙之内。
陆瑾和太平公主同坐在婚车之中,在甲胄鲜红的缇骑护卫下沿着大道缓缓行至,向着兴道坊而去,沿途尽皆夹道欢庆的路人,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指指点点的妇人,有呼朋唤友看热闹的男子,更有擦着鼻涕的总角孩童,一片公主千岁的声浪此起彼伏,犹如汪洋肆掠般沸腾不已。
太平公主等待这一天已经许久了,见到千万庶民呐喊恭贺,祝愿她大婚这一幕,直是有些心驰神摇,恍若身在沉沉美梦当中。
然而当她轻轻的依靠在陆瑾的身上,挽着他的胳膊,感受到他结实有力的身躯,一切一切都告诉她这是真实无比的显示,今日她的确大婚了,而驸马便是她此生最爱的人。
执子之手,与子共箸;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
婚车行进至长街与朱雀大道交汇处,眼见便要进入坊门,便有一群好事儿郎挤了出来,嬉皮笑脸拍着手儿唱道:“儿郎伟!吾是五陵少年,世居长安,形容窈窕,妩媚诸郎,含珠吐玉,束带矜装,今因良时吉日,婚礼雅合周旋,公主驸马,天人一对,高车华丽,故来障车,须得牛羊!”
唱完之后,这些少年二郎全都拍手欢呼不止,挡在婚车前面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瑾和太平公主头次大婚,见状均是一头雾水,也有些奇怪为何护卫骑士全都傻乎乎的矗立在那里,却没有上前驱赶这些无赖少年郎。
便在他俩疑惑不解的时候,便有宫娥悄悄提醒:这些好事少年郎是前来讨要喜钱来的,喜钱满意自然而然就会离去,这也是民间大婚的风俗。
太平公主恍然大悟,立即吩咐周边宫娥道:“来人,赐赏!”
话音刚落,那些提着花篮的宫娥纷纷解开了盖在篮上的红色锦帛,纤手一抓挥洒长空,大片大片夹杂着金叶子的铜钱恍若漫天花雨般飞落撒下,顿时让街道两旁的百姓们轰然沸腾,全都蹲在地上哄抢不止。
再看那群挡车儿郎,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拍着手儿在婚车前面唱合道:“儿郎伟!公主艳色绝世,耀如春华,令仪淑德,玉秀兰芳。驸马英明神武,风神俊朗,大雅君子,不同流俗,轩冕则不绕沂,大婚则别是晋阳,公主驸马百年好合,千载辉光。”
这番歌词是赞颂太平公主与陆瑾的容貌品德,以及祝贺两人白头到老,听得太平公主更是芳心大悦,又是吩咐宫婢撒下无数金钱,当真是挥金如土。
眼见挡车儿郎们还没有走的意思,一个年长的宫女看不下去了,娇声喝斥道:“今之圣化,养育苍生,何处年少,漫事纵横,急手避路,废我车行,速速闪开!”
那领头少年却是露齿一笑,亢声言道:“吾等障车,索求有方,公主驸马,慷概大方,金钱挥洒,普天同庆,久闻陆驸马状元之才,无知小子特求指点,律偶一句请驸马应对。”
这律偶乃是格律诗中的对偶诗句,要求对仗工整、贴切、押韵,多流行于酒令之中,还是有着一定难度。
望着周围黑压压看热闹的人群,太平公主不禁有些担心陆瑾会对不上来此人的律偶诗,刚想让缇骑纵马驱赶,不料陆瑾已是镇定自若的开口道:“律偶是何?小子说来便是。”
那少年郎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