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过头面向我,一脸的横肉颤颤巍巍,被挤没了的眼睛似乎正在努力地睁大,一张嘴,土烟味浓重:“找谁呀!”
“我想找公司的负责人了解些情况。”
“你谁呀!”
“贷款的可没听说还要打听这么详细的。”
“贷款的呀!早说不就行了,进去吧,我大哥在里面那!”说着将自己肥硕的身躯从门口的位置移了开来,我分明能从他离开的墙壁上看到一个人型的阴影,和他是一样的宽大。
里面的环境倒是比外面强上不少,不说小资情调的精装修,单是一张红木的写字台就不是周边人家买得起的。一个身穿红夹克牛仔裤,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正仰靠在高背转椅上修理着自己的指甲,旁边的沙发上还躺着着一男一女手脚乱动,丝毫不顾一旁正在打麻将的四个平寸小子灼热的目光,空调呼呼地吹着冷气,烟草味则充斥在这所房间里经久不散。
对于我的突然闯入,并没有人感到吃惊,看了我一眼便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呀。
我抬起了一只手想要发问,但又觉得不妥,放了下来:“额,那个...”
没等我说完,坐在主座上的那个男人吹了吹磨平的指甲,抽出了一份文件递出:“来,看看吧!”
我只好尴尬的接了过来,然后退到另一边的长椅上仔细阅读,上面是关于贷款的事宜,额度、条件、利率,讲述的相当全面,说不得还是一个有良心的公司,可是高利贷始终就是高利贷。按照张文顺的合约,他所借的十万元到现今以这个利率算下来大概要还一百万之巨,真是可怕,难怪他选择铤而走险。
“怎么样,看清楚了,打算借多少?”那个男人已经放下了自己的修指刀,似乎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工作,审视着自己的十指,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其实是朋友介绍来的,家里有些情况想补点资金,为了这个也挣扎了许久才做的决定,可谁想等我想找那个朋友带我来的时候,却发现他自杀了,我这一颗心实在是七上八下的,想来了解一下,你们对于还款的要求是不是很高。”我认为我说的还算委婉,至少没有直指他们是不是跟张文顺的自杀有关。
但对于他们的冲击力依旧不小,目光纷纷射向与我,或是冰冷或是惊讶,他们似乎还未了解到张文顺的死亡:“你说的是谁?”
我停顿了一下,回应道:“张文顺呀!你们还不知道吗?”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的茫然,这并不是刻意的伪装:“他自杀了?”
“是的,自杀了。”
正位上的男人猛地敲了一下身前的桌子。恨恨地叫骂道:“这个老混蛋,欠老子这么多钱居然敢自杀,真晦气。”
我则装作略微恐慌的样子,身体向后缩了缩:“他欠你很多钱吗?”
“本金十万,到现在已经一年的时间了,你按上面的利率算算。”他这样说的,像是完全不担心我因为害怕而离开。
“的确很多,他恐怕也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屁!这老小子当初借钱的时候说的好好地,要去干一番事业,结果呢?我让兄弟去查他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正事没干,反倒是供养起了一个女学生,真不是个东西。”
我应该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什么?女学生?我们这些朋友都没听说过呀!”
“所以说他不是个东西,当时我们要是知道了才不会把钱借给他。现在倒好,利息没收着,连带着本金也没了。”
他这话一说,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你们还有不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