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一念之差选择了离开,得到的不是太皇太后和皇后的指责,却是两人满心的关切。
收下皇后准备的满满一马车的干粮衣裳银两,记下太皇太后的每一句教诲和劝导,阿紫心中感激,却也只能再三地谢过,这才离开圣心宫。
唐寅褐一早送了阿紫进宫,之后就一直和邢福一道等在贞顺门外。
原以为只是简单地话别并不会用去太多时间,两人连歇脚的地方也不曾寻一个,就那样守在宫门外,如两个守城的侍卫一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日头从东边升起来,眼看着又要从西边落下去,竟是始终等不到阿紫的身影。
“要不要我进去看看。”邢福最终按耐不住上前提议道。
唐寅褐微微摇头,脸上看不出神情。
阿紫只怕是被圣心宫的两位主人留下说话,因为不舍才拖到现在。这是好事,可见阿紫在这西由禁宫里身份之尊贵。既然如此,多等几个时辰又何妨。
正这样想着,就看到阿紫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抬着三五个一臂高的箱子。
两人不待阿紫走出来已经先行迎了上去。
阿紫赧然笑笑,道:“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盛情难却。”
唐寅褐会意,点头上前一步要去接那几个箱子,就有太监慌慌张张从后面出来阻拦道:“少侠快停步,这箱子里满当当装的全是些细软,很有些分量。这样的体力活还是让奴才们来吧。”
说着,转身示意几个侍卫快些将箱子搬上马车。
唐寅褐这才明白早先突然停在贞顺门前的这辆马车原来是为自己这一行人预备的,又朝着阿紫看过去,见对方冲着自己笑着耸耸肩,知道这又是一个“盛情难却”的礼物。
一切准备妥当,唐寅褐扶阿紫上了马车,自己则和邢福骑马随行左右,正式踏上了北上的路。
阿紫起先还掀开车帘想要最后再看这西京一眼,可眼见着西由禁宫一点点远去,消失在视线里,心里又是一阵悲戚涌上来,只得放下帘子,叹息了一声,索性不再朝外看,做个缩头乌龟好了。
独自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正昏昏欲睡之际,阿紫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刚想要掀帘看过去,马车突然刹住,她一个趔趄差点从位子上摔了出去。
“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来送行,让我和她最后再说两句就好。”
车外传来左淇洋的声音。
阿紫正屏气凝神听着,门帘被掀开,唐寅褐探出头来问道:“是左淇洋,你可愿见他?”
从前一晚阿紫选了唐寅褐之后,左淇洋就拂袖而去,留给阿紫一个背影,直到第二天唐寅褐来领她进宫也没再出现过,没有料到对方此刻竟会堵在这出城的路上突然要见自己,阿紫先是一脸惊诧,接着迅速点头,起身下了马车。
左淇洋换了一身仙鹤纹的月白长衫,腰间一条雕云龙的玉带,夹杂着几根银丝的黑发整齐地束在脑后。
虽是一副焕然一新的装束,可脸上却挂着明显的倦容。
看到阿紫出来,他抬起头来,视线和阿紫对上,笑意就浅浅地浮现在脸上,却只是站在自己的马前,停在距离马车约二十步远的地方。
阿紫就朝唐寅褐投去询问的目光,唐寅褐笑着点头,示意她尽管去。
“就打算这么不辞而别?”
阿紫刚来到左淇洋身边,他便挑眉责怪起来。
难道不是你自己昨天突然消失,找也找不到人?
阿紫就在心中腹诽,脸上却只是淡淡地笑笑,知道左淇洋过来并不是要和自己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