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老爷子最近很是闹心。
原本族中子弟今年科举考的就不好,外人看魏族何等辉煌,老爷子却心知肚明,魏族已有青黄不接的衰落迹象。
若再有三五科不出贡士、进士,魏族的未来便堪忧。
最闹心之事,莫过于自己那不听话的孙女魏疏柳,你说好端端的大家闺秀,不嫁个饱读诗书获得功名的士子,怎的就看上了卢典吏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儿子。
没错,那小子长得是挺讨喜。
可终究是个胥吏,和咱魏府门不当户不对,以咱魏族声望家世,你好歹也能嫁入官宦世家,岂能恁的作践自己。
嫁给胥吏,能幸福吗?
竟然闹出私奔的丑事来,如果不是魏族在襄阳还有点势力,将这事压了下来,魏族的颜面都被这丫头丢光了。
哎,都是自己太过宠溺于她。
平日要风得雨惯了,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
魏家老爷子叹了口气。
丫头呀,你生在魏家,饱读诗书,不求你做到姑奶奶魏玩那般光耀我魏族门风,但求你嫁个功名士子,才对得起魏族对你的栽培啊。
你倒好,对一个小马谡死心塌地,还私奔!
魏家老爷子觉得有点上火。
尤其是跟踪卢向东到了江陵府的人昨夜回来禀报后,魏家老爷子心里越发闹心,如果不是真心疼爱孙女,怕是要雷霆震怒的。
据说住在一个屋檐下。
生米都煮成了熟饭,如此看来,卢震那小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呐。
魏疏柳这丫头也傻。
没有明媒正娶,也没有礼仪宴请,就这么交出了清白身子。
万一那小子以后翻脸不认帐怎么办。
丫头,你是真傻啊。
好在自己今儿个一早便遣疏柳这丫头的父亲,三房魏平江带了人去江陵府,务必要将这丫头带回来。
就算不是完璧之身,以魏族的名望,这丫头也还能嫁个大户人家,享受荣华富贵。
魏老爷子长吁短叹,却没明白一件事:自己担心魏疏柳的幸福,反而超过了对魏族颜面的看中,只是单纯的觉得,一个胥吏给不了孙女想要的生活。
长房魏平阳走进来,“父亲,襄阳县衙主簿甄士德前来拜府。”
魏老爷子哼了一声,这小子倒是机灵的紧,消息也灵通,此刻来拜府怕是另有目的,恐怕是知晓魏族得到了卢震和疏柳的下落,前来卖人情了。
现在知道卖人情了?
先前干什么去了,别以为我老了就糊涂了,你们不就是想包庇同僚么。
真以为我魏半山不明白你们那点小心思?
没好气的挥挥手,“请。”
片刻后甄士德毕恭毕敬的进来,落座奉茶之后,很是讨好的笑道:“晚辈甄士德,见过都水老爷。”
魏族能延续百年风光,其间是出过几位进士的。
魏半山也是进士。
是绍兴二年的同进士,在外任官多年,然而仕途不得意,最终只做到正六品的都水使者,心灰意冷之下,便回了襄阳主持魏族。
勉强挤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的笑意,“甄主簿拜访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甄士德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
闻言也不急躁,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都水老爷这茶真是个不错,色泽鲜艳入口柔顺,不输咱们县衙新任知县李知县从临安带来的贡茶。”
魏半山额头的青筋不可见的跳了跳,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