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梧沉默。
沉默并不是没有话说,而是故意给柳子承压力。
果然,随着李凤梧一直沉默,柳子承的心情渐渐忐忑,虽然表现得镇定自若,可若是仔细看看,会发现柳子承的手因为有些用力控制而发白。
几分钟后,约莫拿捏够了火候,李凤梧这才迟缓而沉重的道:“柳朝请,我如何信你?”
柳子承被李凤梧这一拿捏,心里着实有些担心。
一听此言,顿时松了口气,万幸中的万幸,和高观音隆那些人的接触都是钱象祖在接头,自己根本没参与到其中。
道:“李使既然已经得到了这颗头颅,想必那些人也尽数被你拿下了罢。”
李凤梧点头,“皆被中国公之人拿下,如今看押在大理城天牢之中。”
昨夜尘埃落定后为何要在中国公府内呆那么久,就是等待那二十个神卫军的消息后,让高寿昌帮忙,将去酒楼刺杀自己那一伙人抓出来。
只是遗憾的是,柳子承和钱象祖都没有出现。
所以现在柳子承跳出来,主动把责任推到钱象祖身上,李凤梧求之不得,如果硬要在这件事上整他们两个人,恐怕效果不会太大。
分而破之为上策。
况且柳子承肯定想不到,回到临安还有什么好事在等他。
钱象祖这一次要栽,柳子承回到临安也逍遥不了多久,所以自己借势而为,这一次先彻底整倒钱象祖这个未来相公。
柳子承心中一跳,暗叫侥幸,道:“那李使一审便知。”
李凤梧哈哈大笑,“这是自然,不过我也不是枉法之人,那些杀手我自当带几个回临安作为人证,不过依我看来,还需要柳朝请的一纸证书。”
说完挥手对李巨鹿示意。
李巨鹿迅速跑回去,片刻后带了文房四宝出来。
李凤梧对柳子承示意,“柳朝请,请。”
柳子承看着宣旨和笔墨发了一会愣,终于还是怏怏的提笔,写下了“是夜,钱录事独见高观音隆,议之甚久,又曾言曰,凤必死矣,吾甚知国法明理不仅于国内,邦夷亦然,劝之不果,遂不相为谋……”云云一大篇。
写完之后,心中有些沉重。
回到临安,因为此事,估计赵愭和赵惇两人大概要彻底翻脸了。
钱家本来就倒台,如今钱象祖再因此事受罚,赵愭恐怕会恨死自己……和自己身后的赵惇。
不过沉重之余,柳子承心中竟有点雀跃。
宋金大战已定。
大宋四境安稳,如今官家励精图治,正是需要立储太子来辅助政事的时候,这一次的事件会不会是争储之始?
李凤梧又道:“请!”
柳子承无奈,只好拿出印章,在上满盖上自己的大印。
李凤梧终于放下心来。
有了这一张,钱象祖别想好过……心中闪过一丝念头,要不直接将这货杀死在大理算了,不过,貌似不能自己动手。
看了一眼柳子承,心生一计。
“话说,有道是各说一辞,柳朝请有没有想过,其实我手上也有另外一张供词,是钱录事亲手所写的?”
柳子承顿时愣住了。
心中猛然想到一个不好的事情:如果李凤梧执意要在这件事上整自己,以他和高寿昌的关系,完全可以在大理找一个替死鬼回临安。
而这个替死鬼可以一口咬定是自己指使他们去杀的李凤梧。
再由钱象祖出面诬陷,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