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梧厢房内,腥味刺鼻。
丫鬟们忙碌进出,清水端进去血水端出来,李府一众长辈守在院内如热锅上的蚂蚁,眼巴巴的望着厢房里,听到李凤梧咬着帕子发出的闷吼声,几个女流真是泪眼婆娑。
小官人何时受过这等苦楚……
唯一让李家长辈感到心宽的是,看起来娇滴滴的扬州瘦马朱唤儿俨然西院主人,指挥着丫鬟进出,为里面给大郎治疗的圣手嵇闲准备一应物事。
尤其是叶绘等女人,深谙女人心思,别看朱唤儿此时镇定自若,等下治疗结束,这丫头指不定要躲在哪里后怕得啜泣不止。
此时此心,便尽在大郎身上。
而在李府众位主人身后的角落里,黑炭头李巨鹿蹲在地上,漆黑的脸上有着一抹红晕,显得脸色很有些血色的样子,李伯正在旁边训斥着他。
李巨鹿耷拉着脑袋,也不敢反驳伯父。
院子里一众郎中早被送走,无他,在厢房里为李凤梧治疗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临安御医,素有接骨圣手之称的嵇清之父,嵇闲。
能将这位老先生请到李府来,不是李老三的面子有多大,而是张浚在前往昭明宫之前着人去请的。
从这点上来,张浚这个李家叔父还是很称职。
嵇闲早已退隐杏林,不是随便阿猫阿狗的富贾就能请动,有他亲自出手治疗大郎的骨伤,李府众人甚是安心。
要知道嵇氏本是中医世家,尤以正骨接骨为盛,是大宋最出名的骨科专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府众人才见白发苍苍的嵇圣手大汗淋漓的从厢房出来,接过李府早就准备好的笔墨,龙飞凤舞写下药名,叮嘱李府迅速去药铺抓药。
那些个药名,不仅李老三不认识,周月娥和张约素也基本一个不认识。
医生的字,永远都是草书,传承千年。
为李凤梧开好药方,李老三正欲说话,却被嵇圣手挥手制止,“哪位是李巨鹿?”
李伯便一脚踹在李巨鹿屁股上,“嵇圣手找你呢!”
李巨鹿慌不迭站起来,却忍不住闷哼一声,五官都拧到一起了,神情萎靡的来到嵇闲身前,“洒家便是李巨鹿。”
嵇闲扫了一眼李巨鹿,脸有恚意,“还在强撑呢?坐下!”
李巨鹿讶然,不明所以。
“你家小官人说了,你应该受了内伤,让我一并为你诊治,我看气血阻塞,脸色有金紫之势,再拖下去怕是要留下后遗症,坐下,我且替你把脉!”嵇圣手依然寒着脸。
作为医生,最恨病人不珍惜自己。
李巨鹿啊的一声,还没说话,就被李伯一脚踹在小腿上,“愣着作甚,还不请嵇先生为你诊脉。”终究是自己侄儿,闻听得受了内伤,李伯心疼甚紧。
虽然专长是骨科,不过诊治内伤对嵇闲来说也无难度,诊脉后很快为李巨鹿也开了药方。
李老三和周月娥、张约素尊敬的将嵇闲引到正厅,感恩之后,奉上一叠会子,感谢嵇圣手出手诊治,又吩咐府里轿夫,送嵇老先生回府时务必要仔细谨慎,误要巅了老先生。
虽是夜晚,又值宵禁,不过有张浚关照,李府奴仆抓药倒是没被巡夜的府衙差役为难,很快李府洋溢着一股药香味。
张约素有身孕,不适合闻血腥味,李老三便让周月娥陪着她回屋,自己来到西院。
因嵇闲吩咐过,李凤梧需要静养休息,因此一种丫鬟已被朱唤儿遣散,倒是李巨鹿还守在厢房门口,李老三心情沉重,也没多少心思去管他。
李老三进房,朱唤儿便懂事的离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