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王赵愭、庆王赵恺钦差建康还没至,耶律弥勒和辛弃疾先被押解回了建康,为了避嫌,赵惇不敢将他们关至昭明宫,只能押入建康府衙大牢。
这当中又出了个有趣的小插曲。
江阴至建康,本来也就一两日路程,按理说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但偏偏问题就出现了:六七人的押解队伍行至半途时,因天气燥热难耐,便在路边一间茶楼喝凉茶休憩,岂料竟然全数中了蒙汗药,茶楼三个小二瞬间变身杀手,没有杀押解官兵,也没有杀被金国朝堂恨之入骨的辛青兕,而是向着耶律弥勒下杀手。
看眼耶律弥勒必死之际,那位辛青兕虽手脚都有铁链,却展现了他极强的武艺,强硬的拦在耶律弥勒前面,三个杀手竟然无法得手,最终落荒而逃。
杀手也是怕死的。
虽然辛弃疾身受多处刀伤,不过毕竟无大碍,这使得一众押解官兵越发钦佩这位辛青兕,开玩笑呢,要是耶律弥勒死了,哥几个估计也完了。
李凤梧知悉耶律弥勒和辛弃疾押解回了建康,这日便让厨房做了些美味小吃,让朱唤儿和李巨鹿随自己一起,前往府衙大牢。
因辛弃疾和耶律弥勒的身份比较特殊,寻常人根本无法探监,好在有陆游这个建康知府陪同,加上之前因李府杀仆案,李凤梧就没少打点府衙大牢的丁牢头,是以倒是如愿进得牢房。
李凤梧让朱唤儿先带了吃食去探望耶律弥勒,自己和陆游先见了辛弃疾。
多日不见,辛弃疾这货越发清瘦了,眼窝深陷,情绪也极其黯然,显然这件事对他打击极大,自己一腔热血归正大宋,不料竟是这么个待遇。
着实寒心。
看见李家小官人,也只是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来了。”
对李凤梧身后身穿便服的陆游倒是眼生的很,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个招呼。
这倒不是怠慢李家小官人和陆游,事实上那一次两人大醉,倒是有些兴趣相投,只是感到有些愧对李凤梧,没有保护好耶律弥勒。
辛弃疾能成为大词人,智商当然是过人的。
那日带义姐耶律弥勒回江阴,他已猜到醉酒那夜发生了什么,且自己这个义姐在江阴就像失魂落魄一般,显然被自己欣赏的李家小官人迷住了。
自己却没有保护好她,着实让人万分愧疚。
李凤梧也点点头,“来了。”
辛弃疾苦笑,“想不到这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里。”
李凤梧环顾四望了一眼,“这里也挺好,安静。”辛弃疾和耶律弥勒的牢房是独立出来的,专门用来关押特殊罪犯。
“是挺安静。”辛弃疾长叹了一口气,“死水一般安静。”
哀莫大于心死。
李凤梧也唯有苦笑,这还是那个醉里挑灯看剑的辛青兕么,“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处,你可以回想过去,也可以畅想未来。”
辛弃疾背负双手,怔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还有未来吗?
李凤梧见状,知道自己再不来两碗心灵鸡汤,这货怕是要这么毁了,思忖了片刻,觉得林肯的故事貌似很鸡汤,不过似乎有点难以编纂,思忖许久许久,才想起一些个事来,道:“稼轩饱读诗书一心家国天下,岂能就此沉沦,殊不知此举只会让亲者恨仇者快,不说吴王夫差的卧薪尝胆,也不说汉高祖刘邦一统天下前对楚霸王的无节操忍让,且说太史公遭受的挫折远胜稼轩兄罢,尚且没有一蹶不振,而是著作出素有无韵离骚史家绝唱的《史记》,稼轩兄何不以史为镜?有道是以人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明得失,今日所失,焉知不是他日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