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下的老百姓,对于街头上来来往往的大军,显得很淡定。算上清朝那几面苟延喘喘的恓惶劲,燕京这座千年古都,来来去去的大军,已经数不胜数了。
早年间的英法侵略军。
后来的义和团。
再往后是八国联军。
大大小小的军阀……
年纪大一点的老人,甚至还能记得当年英法联军黄铜头盔,行军的时候甚至还有个鼓手在边上打着鼓点的滑稽样子。当然那么多的洋人军队,有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似乎也来过,最难看的莫过于日本军队,看上去一水的黑,就和民国的黑狗子警察,看上去也差不多。可就凭这幅不受待见的装束,还敢举着白底的旗帜,就像是赶着上坟的孝子似的晦气。
甭管本国的,外国的军队。
也甭管标榜军纪有多么好,纵兵入城的结果,只能有一个,烧杀抢掠。
可燕京的百姓也能坦然相对,他们已经有经验了。
不管是军队也好,土匪也罢,他们对于南城和西城那些大杂院是没有什么想法的,连看都不看。反倒是对那些高墙绿瓦的东城豪宅颇为感兴趣,墙头高的,大门阔气的,宅子里肯定不缺金银细软,而且一抢一个准,几乎没有落空的时候。
不过这天晚上的军队,可要比那些打着义军,甚至远渡重洋,口中宣扬是维护帝国荣誉,实际上来抢劫的外国军队不一样的是,这次进入城区的军队,在军纪上颇为严厉。来的都是曹家的嫡系部队。曹锟虽然经常犯糊涂,但总不能放着手下的军队发一笔横财,然后把老曹家的人品都败光吧?
曹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军队去抢太原,奉天,甚至任何一个民国的城市;但是在民国的版图上,有两个城市是绝对不能动。
一个是燕京。抢燕京是拆台,是拆自己的台。老曹家为了能够入驻燕京,不知道动了多少脑筋,死了多少脑细胞。也可能是精虫。总之曹锟是下死力气了,用吃奶的力气来形容也不为过,怎么可能跟自己过不去?
而另外一个城市就是天津。曹锟是天津人,国人要是没发达,鱼肉乡里是本事。要是发达了再去祸害乡里乡亲,那是忘本。所以,在这两个城市,直系的军队一如既往的展现出其最好的一面,用人民子弟兵来形容,也不为过。
毕竟,曹锟已经是国家大员了,对于天津老家,他不仅不能祸害,还要竖名。
修桥铺路他要赶在前头。
学校修缮。捐款他也要冲在前头。
甚至孤寡老人无人赡养,他曹锟也要担心,那些不明就里的乡邻会不会把这些腌臜事算到他的头上……
从汽车走上长安街之后,街上的军队就越来越多。
看到这一幕,曹士杰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子高,今夜之后,你我将是燕京城新的主人。”
这话说的狂妄,但他也狂妄的资本。街面上走的士兵,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以他三叔曹锟唯马首是瞻的大兵。手握雄兵百万肯定是没有的,但是三、四十万大军,还不是说笑的。绝对实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巅峰时期的‘皖系’。
王学谦对曹士杰的炫耀也好,秀肌肉也罢。都不太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曹锟是否能够在获得燕京的直接控制权之后,表现出一个强硬的态度。
王学谦耷拉着眼皮,撩起车窗后面的布帘,说起来也奇怪。在国外,汽车巴不得连车顶都不要,开车的人恨不得街头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够看到他。
可是在民国,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习惯,高档小汽车,大部分后座都被安装了质地柔软,用料上乘的窗帘。这种习惯,让很多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