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到了,当天夜里便要出去。游儿干脆从起来就整个人恍恍惚惚,一口早饭差点喂进鼻子里,手也不住地打颤。苏施赶紧挽住她,说道:“游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游儿扑进苏施怀里崩溃大哭:“阿施,我虽不知到底出了何事,但也晓得你这条命都背在我身上!阿施,我怕,我怕啊!我怕尽了力却救不得你,更怕自己心太慌把事给搞砸了!我实在怕死了!若是你有个什么不测,我只怕要自责一辈子!”
苏施听着忍不住也哭了,抬起她的小脸轻轻抚着说道:“好游儿,别难受!我此生除了父母还从未对谁在乎,我也以为不会再有放在心上的人。但是后来,遇见了你。你待我如何我岂不清楚?便是块石头也教你捂热了!都到此刻了也不瞒你:早先我撞破了人家的秘密,这府里有人打我的主意。只怕,我爹娘的死跟那人也脱不了关系。总之,这李府绝不敢呆了。其他人我哪里能说?只有你啊,只有你了!游儿,我只信你!”
游儿搂了苏施的肩膀,咬着自己的手背流泪。又听苏施叹气:“我也知这回千难万险,也不知几成胜算。也罢,事成我幸,不成我命,就看老天开不开眼!你有这番心意我已十分感激,往后又怎能怪你?”
说罢两人抱成一团,不敢放声便低低地哭上半天。
这天夜里三更,云遮雾掩,月色朦胧。
除了廊檐的灯笼还醒着,李府其他事物如同往常一般都歇下了,各间屋里一片漆黑。上夜的奴才房里才零零星星点了烛火,影影绰绰地闪着,偶尔放大个人影映在门窗上,却是张牙舞爪,仿佛是个前来索命的厉鬼。
不知哪里起的风竟颇有分量,刮得竹林哗哗的响,像是一群孤魂在盘旋嚎叫,听得人毛骨悚然,凉意顿生。夜雾弥漫下,再间或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唤,更把个李府衬得阴阴森森,仿佛是座巨大的坟墓。
游儿与苏施房里早熄了灯,此刻游儿先探出头来左右瞧了两遍,才扯上苏施轻轻阖上门出去,俩人都穿着软底小鞋,悄悄摸摸不敢闹出动静。
颂臣的屋子在楼下转角,冯叔当时正卧在门口守着,听见上头门板“咯吱”一声微响,他已经心下了然,不禁感叹道:“何苦来?白费这许多心思,到底还是自投罗网!”他也不动,翻了个身便继续睡去。
下了楼,游儿拉着苏施忙不迭地往前院走。却只见风声阵阵,树叶低吟,没有一个人影,就连看家护院的几条狗也没放出来,更没听见它们乱叫。一路逃下来,李府诡异的安静,一切都好似睡得过分熟了。游儿着急得几乎要飞跑起来,苏施任她带着疾走,却没来由的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夜只怕走不了了。
事实证明,她着实走不了——李鹤山谋算半年,费尽心机逼她入套,她一举一动他了如指掌,再加上此刻布下了天罗地网专候着苏施这只黄鹂,她以为,她还能逃得了!
不一会儿,俩人到了那处竹丛。一路走来虽十分不安,如今到了这最后一步苏施也略略松了口气——出了这里,便是自由。
游儿与苏施话别,两人依依不舍抱在一起,苏施说道:“今日如愿,全靠你尽心帮助,我苏施毕生铭记你的恩德”。游儿又十分伤怀,说道:“什么恩德不恩德的?我这么做是心甘情愿。自打遇见你第一回,我便喜欢你,诚心诚意当你是亲姐姐。谢不谢的话就再别说了,我只盼你日后过得舒心,别叫我挂念。有生之年若有缘能再见上一面,我便知足了。”
苏施答道:“怎就不会?我定再来寻你。”
这话说的半点不错——五年后苏施来见游儿,却是不为叙旧,只为报仇。那桩血债便是此刻埋下的。
话毕,游儿赶紧催着苏施说:“阿施,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