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花,丛林里随处可见,有麻醉、致幻的神经毒性。土著人早就清楚了它的毒性,巫师们常用它做巫术材料,但是被用来作手术麻醉剂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虽然伤者正处在昏迷状态,但是巫归仍然担心剧痛会让他挣扎起来,导致手术失败,所以便用曼陀罗花煮水灌了进去,麻醉了他。至于用量多少,巫归全然没有概念,胡乱塞了五朵花下去。反正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这种外伤只能做手术,巫术再高明的大巫师也没辙,他若不救,丛林里就没人能救此人了。
用钝刀费劲的剖开皮肉,紫黑色的淤血顿时冒了出来,看到这幅血肉模糊的景象,巫归心头就像有一百只毛毛虫在爬一样难受,但还是硬着头皮坚持着。
其实只要被切割的人不动弹,再把手下的活人想成一堆肉,就不会有太大的心理障碍。巫归割了一会肉之后,慢慢便进入了这种状态,眼中只有血肉骨,不再分心,全心全意的进行手术。
由于是在晚上,他便让人把火堆烧旺,依着火光照明,然后又让猪大肠端着一根树脂蜡烛照细节。他的视觉比一般人要强,在这种照明条件下完全可以看清楚肉里的血管和细小碎骨。
巫归手段笨拙,动作粗鲁,弄得血流满地,骨肉外翻,既没有消毒也没有输血。经过了足足四个多小时屠宰般的‘手术’,可怜的地师学徒总算脱离了他的魔爪。
用骨针穿着麻线缝上最后一处伤口后,巫归一下躺倒在地上,长长的出了口气。他使劲眨巴着胀涩的眼睛,摇了摇酸痛的肩膀说道:“原来做手术这么累人!比在部队里跑一万米再连考三场高考还累。”
这种疲惫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长时间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简直能榨干人的精力!
“哎呦,我脖子抽筋了!”猪大肠也拿着蜡烛活动身体,呲牙咧嘴的惨叫道。
他的这份工作必须要和巫归默契配合才行,两个人紧挨着,不但要为巫归提供近处照明,还要及时的递送工具,石鲁和石三枚两个粗人是绝对做不来。所以四个小时忙乎下来,把猪大肠一个十一岁的小孩给累得够呛。
石鲁二人见手术过程血淋淋的惊心动魄,人家主仆俩忙碌的要死,自己却除了添火打水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都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焦急的等待着。
好不容易等到巫归二人忙完,石鲁忙过来问道:“巫师大人,怎么样?救过来人了吗?”
石三枚看着血泊中的伤员,失声叫道:“你是杀人还是救人呢?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石鲁把手指放在病人鼻子下感觉了一下,顿时心凉了半截。没治之前还能大声喘气,治过之后连呼吸快没有了,这么看都像一具死尸。
“呃……那个……他怎么……”石鲁看着闭眼躺在地上的巫归,犹疑着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总感觉巫归是在乱搞,本来伤就重,怎么还能继续破坏伤处?反正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巫师切肉割骨疗伤的。
其实若巫归是个老巫师,就是弄的场面再糟糕,石鲁也不敢质疑分毫。可惜巫归年纪太小,虽然表现过巫师的能力,但人类的本性就信不过年轻人,石鲁自然也不会完全信任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石鲁虽疑,却也没胆量去开口质问一个巫师,再说之前他还答应过让巫归放心施治,死活不论,所以犹豫了一下,没有把疑问说出口。
“嗯,巫师大人,下面该怎么办?难道就让他这样躺在血水里吗?”他改口问道。
巫归抬起头,疲惫的对猪大肠说道:“小弟,你给伤者再抹上药,就用你先前的伤药加连心草,然后用麻布包裹好。他失血过多,怕冷,完了之后,你们把他抬到火堆边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