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沉下心,她闻着阵阵烤肉香,垂目瞧了自已这一身闺阁小姐的精致华贵衫裙,只觉得还不如往日里的男式粗袍。
往日查案一身男式袍服,多少方便自由,她想去哪儿查探便可亲去哪儿查探,何曾顾忌过什么?
这世道果真是不平等,男子可随意,女子却是诸多束缚,抛头露个面都得一顶帏帽遮着,何况是到处上门查探盘问?
只怕她做上那么一回,也无需劳林家动手扣屎盆子,就她自已便能惹来一身腥。
放在往常,她倒是觉得没多大点事。
可如今她已是阴骄,不仅仅是阴十七,凡事已无法肆意妄为,只能深宅后院,诸多事宜皆得由叶子落与曾品正去查去办,真真是快闷坏她了。
林家因着怒气冲冲的林士风不得不重视起广安门外林家庄子走水之事,不然林国安与林士炎原本以为只是平常的走水,大约是庄子下人疏懒不小心所致。
但见到林士风那气得铁青的脸,又听闻陈小冰落了胎,父子俩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庄子走水不严重,吓得陈小冰落了胎也不严重,便是庄子烧没了,陈小冰动胎气命丧,他们都不会放在眼里,可林士风那一派想找方敏恩拼命的势头却着实把他们吓了吓。
劝说与慰解,父子俩是轮流在林府外书房中对林士风费唇舌。
然到底是费唇舌,见效没有,倒是把林士风说烦燥,且更怒了:
“就因着方家大爷是广东市舶司副提举,我们林家便要被欺到头上也不还手么!”
这话真是说到林国安与林士炎的心坎里去了。
南京绸缎生意,不仅是林家起家根源的布料生意,更是现如今林家大半财源的收入,别说其中丰厚的利润了,光林家布庄便占了林家所有店面铺子的过半之数。
一旦那林家倚以盛名敛利的芳香绸缎断了,布料生意不但受损大半,只怕因芳香绸缎拉来的客源也得被阴家布庄抢得一干二净,那在南京负责阴家生意的两大掌柜可都是狠角色,特别是那姓区的大掌柜!
林家在南京的大掌柜莫说能否对付得了区大掌柜了,就是另一个稍温和些的姓方的大掌柜,他林家所在南京的大掌柜两个合起来也没方大掌柜手段厉害。
父子俩也很是不甘心,可他们看得要比林士风更多更远。
前几日南京那边还传来阴家大爷身边的得力小厮突然有一个动身前往南京,日夜兼的程,沿途换快马,这会儿是到南京了,且是直接找上的区大掌柜。
听说那小厮与区大掌柜、方大掌柜齐聚了整整一宿,隔日一早便全员动了起来。
至于动员起来做什么,林家那边的大掌柜尚未能查探出半点风声来,真是让他们急得要死。
他们敢在阴家小姐初初回京归家之际,便不惜送上一条人命,狠下心动手脚做这探路的马前卒,为的还不是林家的将来?
再确切一点地来说,为的还不是林士风的将来?
只要有了楼家的支持,不管能不能成为姻亲,只要这手脚的结果喜人,那楼家必然再推托不得对他们林家的援手。
如此一来,明年开春的武会试,以林士风的实力,再加上楼家在朝中的四方走动安排,考中贡士再中进士,那还不是囊中之物?
可在这个时候,林士风气疯了,因着庄子里的那个贫家女,因着方敏恩的处处逼近示威,他已经气得把往日里他们苦口婆心说的话给忘个一干二净。
林国安与林士炎很是忧心,望着林士风听不进两人的话而拂袖离去,满身愤怒地大步跨出外书房时,父子俩的忧心何止扩了一两倍,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