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明四十年的第一个大朝会,似乎变成了一场闹剧。
那名来迟了的兵部右侍郎程文锦不由得庆幸无比,正因为廷杖之事,朝堂上群情激奋,却是无人来追究他的迟到之罪。
虎头蛇尾的下朝之后,文官、武官、勋贵,泾渭分明的朝殿外走去,文官分三派,分别是以李严、周景朝和孙世吾三人为首,武官则是分别以张清、孙立功、陆谦三人为首,至于勋贵则大多各自为政。再就是萧烈、萧煜父子,竟是无人敢上去客套半分。
不知不觉间,萧煜与萧烈落到了众人身后,各自缓步而行。
萧煜转头左望,看了一眼萧烈,萧烈倒还是老样子,既没有因为失了高位而显老态,也没有世人所猜测的那般落魄凄凉,总的来说,还是当年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安国公爷。
恰好此时,萧烈右望而来。
许多一直在观望打量这一对父子的官员都不动声色地放缓了脚步,静待好戏。
当年那段太子谋反案,众人都还记忆深刻,而萧烈和萧煜父子两人不睦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如今这当老子的失势,当儿子的得势,两人相处,不知该是一个如何有趣的光景。
谁都知道萧煜这次之所以有底气亲赴东都,九成九是有道宗高人保驾护航,面对道宗,即便是萧烈这个俗世第一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两人八成就是动嘴而不动手的场面,让看热闹的众人颇感遗憾。
萧煜与萧烈都未曾回避,干脆并肩而行,萧煜率先开口道:“家里还好吧?”
萧烈淡然道:“还好。牡丹在你那如何?”
萧煜轻笑一声道:“你会不知道?”
萧烈一笑置之。
父子并行,皆是一袭黑色蟒袍,无论是神态还是相貌,甚至是仪态,两人都相似到极点,头上冠冕东珠只比萧煜少一颗的萧烈淡然道:“做了西北王,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也再没有回头路了。”
萧煜反问道:“我做西北王,不是你一直所期望的?”
萧烈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意,看着这个与自己几乎反目成仇的嫡长子,笑道:“你现在的性子,确实像我年轻的时候。”
萧煜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暗卫大权还在你手里?”
虽说自己儿子不待见自己,但萧烈却从未放在心上,平心静气道:“算是吧,不过我毕竟退了下来,有些事情不好插手太多,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没了暗卫大都督这个名,就只能退居幕后,明面上的事情都是由孙立功决断。”
萧煜皱了皱眉头,开门见山道:“那西北的两万暗卫?”
萧烈双手负在身后,看了萧煜一眼后,平淡道:“都是你的。”
萧煜旋转着自己拇指上的淡白色扳指,若有所思。
自从太子一案后就极少有过笑颜的萧烈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毫不吝啬的给儿子面授机宜,继续说道:“你的西北大致可以说是三足鼎立,徐林算一足,草原算一足,你自己再算一足,而你这一足呢,明面上是最粗的一足,可也是最杂乱的一足,有天机阁、道宗、暗卫,还有你刻意培养的诸葛恭和林寒,总得来说是以修行界势力为主,俗世势力为辅。而修行者势力中,道宗又是你最大的依仗。”
萧煜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萧烈轻轻一笑,说道:“现在拿了人家多少,将来就要还多少,尤其是人家还比你强出太多的情形下,就更赖不掉了。”
萧煜旋转拇指上扳指的动作一顿,平静道:“我没得选。”
萧烈嗤笑一声:“榆木脑袋,若是成为一家人,不就一笔勾销了?前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