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乐站在旁边看着热闹,忽然发现女官身边的一人看着脸熟,那个人也是黑色制服胸前多了两个口袋,肩上两侧布条上几个铜杠闪闪发光,这人站的比其他随员靠前一些,紧跟在女官身后。韩长乐往前紧走了两步,“没错了,是他。”
陆大缸是当年和他一起在游击将军王道济的标营当差,与韩长乐是一个铁锅搅过马勺的袍泽。论起亲戚来亦算是瓜蔓亲的表兄弟。当年海南官兵大败,两万多人只逃出几千人。韩长乐受伤被俘算是逃出一条性命。陆大缸却听闻无此好运。逃回来的人有的信誓旦旦的说看到陆大缸被髡贼的铁炮打个粉碎,有的却说陆大缸逃跑的时候溺水身亡,还有得说被髡贼抓到劳改队做苦力,又说这“一入髡门深似海”,进了劳改队的个个是九死一生,断无生理。彼时广州城内乱成一团,官员尚且难求自报,更无人顾得上大头兵的死活。韩长乐万万没想到这陆大缸非但保住了性命,如今还投了髡,看起来颇受重用。
这倒是个难得的故人!韩长乐心想,若能相认,至少能从他口中得到些消息出来。他们如今最难办的,便是不知道澳洲人的想法。
正要慢慢跟过去,忽然一个中年妇人,从路边小巷里窜出来,急步抢到路当央,双手高举一个护书两腿一跪,凄厉地高声哭叫道:
“青天大老爷!你为民妇作主啊,冤枉啊!”
慕敏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了一跳,她今天是特意来这里检察风俗业整顿情况的。风俗业整顿工作正进入高潮,各处大小妓馆行院都进驻了工作组正在清查。然而最近有情况反馈,一部分乐户家出身的妓女,乘着各家妓馆行院停业之际,在油栏门外大街等几处过去的风月场所周边的街道租用民居商铺,私下招嫖,一时间弄得乌烟瘴气。周边街坊商民有怨言。慕敏今天就是来这里实地查勘的。
她这身装束加上身边的簇拥的警察,走到街上不用敲锣叫人回避,街上的行人也都躲得远远的。没曾想居然有人突出跳出来喊冤。
拦轿喊冤这种事,慕敏还是头回遇到。刘翔和林佰光这几位倒是常遇到过几回了。在老百姓心目里,能伸冤理枉的只有地方官,找班头捕快是不成的。
两个元老护卫总局的特工立刻拦在她面前。慕敏摇摇头,示意他们不用紧张。问道:“什么事?”
有警察赶紧汇报:“说是来喊冤告状的,有天大的冤枉要告状。”
“我这里不是司法机构,她有什么案子让她去法院……”
警察赶紧去了,不多片刻又回来了,道:“首长!这女人说是一桩旧年的杀人案……”
“杀人案?”慕敏觉得奇怪,但是即是杀人案,自然是由警务部门处理了,当下关照:“先把她带回总局。”
慕敏视察完情况,又和当地派出所的所长谈了一会,七点多才回到局里,边吃晚饭边办手里的公事,早把那告状的女子忘记了,只到手中文件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才舒展了下身子。这时,只见下午陪她去视察的一个警察站在办公室门口,正在张望。
“什么事?”慕敏依稀记得他是原来衙门里的快班的“白身”,因为巫蛊案的关系,重新增补进来的。
因为这样的人多少有些旧衙门的习气,所以慕敏不怎么喜欢他们。瞧他鬼鬼祟祟的在之计办公室门口,更是没了好气。
这警察被吓了一跳,赶紧进来来了个四不像的立正敬礼,道:“我,我就是想问问,首长,下午那拦轿告状的女子……”
慕敏顿时想了起来,看了看手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道:“怎么?一直没做笔录?她既是报案的,叫刑警给她录口供就是。”
没想到这警察却不肯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