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的大户们都紧张起来,经过一番串联之后,刘翔原本预料中的强烈反弹没有出现。倒是来了一群特意穿得破破烂烂的大户集体到县办来“上访”,一个个哭哭啼啼的诉说自己今年损失了多少庄稼,实在缴不出夏税云云。刘翔笑容可掬的打哈哈,东拉西扯,就是要紧了牙关不松口。
众人失望之余去求教海述祖,海述祖自己压力不大――他把土地都给天地会“全包”了,连税赋都归天地会负责料理,不怎么关心交税的事。但是迫于大家的希望,只好又出马了一趟。
“老海!”刘翔亲热的说道,“你的来意,我知道!”接着他又说道:“你把椅子坐结实一点,别这么拘束!”
“礼数所在,不敢放肆。”海述祖稍稍挪动了下身子,表示自己尊重上官的命令,依然是很严谨的坐着。实话说他不大喜欢“首长们”的“老X”“小X”的称呼,虽然他知道这是表示关系亲热的一种称呼,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很不习惯。
“你来,无非是那伙财主又要你上我这里来哭穷,要减税吧?”
“首长说得是。”海述祖点点头,“学生也是受人之托。”他觉得这样回答有些不妥当,赶紧又补充道:“各家大户虽然家中田地不少,但亦非个个家中饶有资财,又遭了风灾水灾,日子并不好过,请首长留意。”
刘翔点头:“当然,不过,家中‘饶有资财’的怕是大部分吧。再者,日子虽然不好过,总也还没到吃不饱饭,要卖儿卖女卖老婆的地步。”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老百姓才是过不下去了……”
海述祖说:“是。首长所言不虚。然而自古至今,业主和读书人是朝廷的根基,请首长稍存体面。”他停下来想了想,“还请首长三思。”海述祖迟疑了下,又说道:“如今首长们大局初定,还是要以‘稳’为上策,缙绅士子的向背不可不放在心上……”
刘翔心想这伙大户的优越感还真强。要不是琼山这地方又穷又不是文学昌盛之地,恐怕反弹起来会十分的猛烈。但是后面的一句话显然是海述祖已经把自己当做“新朝”的一员才会如此的坦白。
刘翔听他说完,才说道:“老海啊,你既然这么信任我们,我也说得很明白些。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粮食――这粮食,老百姓原本就没多少,现在又遭了灾,肯定是拿不出来的,你说是不是?要找粮食,只有大户们才有。”
海述祖点头。
“我要是想简单些,不费力气的做。把大户们都请来,然后每家大户拿个几百几千石出来,谁不肯拿出来就拉出去砍头,你说能不能拿到粮食?”
海述祖苦笑道:“此乃盗贼行径,非君子所为。首长们都是胸怀大志的……”
刘翔说:“就算你说得对,这做法太土匪了。我这里还有不是土匪的东西。”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账册。“这是历年来琼山县的欠税名单和数额。”他笑了笑,“我没想到欠税赋最多的,不是小老百姓,反倒是些朝廷的根基。”
海述祖脸上一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就拿这个账册说话,要这伙欠税赋的大户们把欠得税赋还有这些年的利息都缴清――就是大明的皇帝也不能说我做得不对吧?你说他们该不该缴?”
“该缴。”海述祖没料到刘首长还有这一手。缙绅大户们欠缴税赋在大明各地都是蔚然成风,不足为奇。江南地区甚至有欠缴了几十年的业主。朝廷从来就不指望能够把这些欠税都收齐全了。
海述祖回去的时候什么也没得到,刘翔在夏税上丝毫不肯让步――尽管大户们私下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但是刀把子到底硬过嘴皮子,何况治安战和清丈田亩的时候已经给了他们足够多得经验教训――知道最好不要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