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入死――怎么说都是自家的好兄弟。
但是这是假公济私――黄安德深知澳洲人的脾性:凡事都有规矩,样样都讲制度。特别强调“纪律”和“服从命令”。
然而看着朱四的表情,再看一直痴傻着笑容的郑月娥。黄安德迟疑了片刻。问朱四道:“你要我救她,救了之后,你可愿意要她?”
“小弟愿意!”
“她这样摸样,可能既做不得饭。又养育不了孩子,你也愿意?”
“小弟愿意!”朱四回答的十分干脆。
“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买下了。”黄安德说着便向管事的说了几句,管事当即点头答应再减免几钱银子。
干了这么件事,回去自然难以交代,黄安德想了半天,把心一横:银子。拿自己的军饷补上――虽然不知道流通券和银子怎么换,但是自己的存款不少,大约还是够得。这次的登州的军功抵消违纪也罢。
想到这里他倒安心了,又选了五六个女子,将二十两银子的定额花完。
盖完戳子,两个人从里面出来,走了几十步路,朱四才眼睛红红的叫了一声:“黄大哥……”
“不要说了,”黄安德拍着他的肩膀,“我不是为了你……”正说着话,忽然他的脚被人碰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却见一个蜷缩在破布条子中的女人爬到他的脚下,她骨瘦如柴,几乎已经不成人形,拼尽了力气才将一个破布包裹塞到他的脚下,用几乎衰弱的听不出声音哀求道:
“行行好……老爷,给他一条活路……”
黄安德定睛一看,破布包裹里却是一个死孩子,大约死了已经有段日子了,脸上停满了苍蝇。他不由得厌恶的将脚一缩,赶紧往前走了几步。逃也似的带着朱四往前快步走去。
走出几十步之后,又觉得十分不忍,返了回来:纵然这孩子没救了,这女人总有一口气在,救回去吃几顿饱饭兴许就活过来了。自己违反了一次纪律,也不怕再违反第二次了。
然而他回过来的时候,女人已经断了气。两个杂役正拖着脚往抛尸的壕沟而去,女人的手中犹然紧紧的搂着死孩子。
阳光十分刺眼,黄安德有点头晕。他看了一眼这哀鸿遍地,人间地狱一般的“集市”,想到临高――那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他不由的仰望骄阳似火的天空,大声问道,“元老院,你的雨露什么时候才能遍及天下啊!”
黄安德买下的人口已经在指定的地方集合。这里有专门供他们使用的十几个大草棚子。曹清专门带着几十个乡勇管这事:盖过戳子的难民被送到这里,验过戳子之后每人先发一顶草帽――重复使用。然后再发二片掺着豆粉的米饼干,给这些难民先增加点体力,每人再是一竹筒淡盐水――夏天走道没水喝非中暑一大片不可。
回程的时候多数人得徒步,花银子买下的女人待遇当然有所不同,照例专门有一辆轻便的骡车可以坐。黄安德随身带来十几辆单骡或者单马牵引的标准军用双轮运输车,车里装满了交换人口的救济口粮。回程的时候就用来装运孩子和体弱的人。
集市上卖得除了人口,还有各式各样的货物,这样的机会鹿文渊自然不会不错过。黄安德的任务就是看中了东西下定单――具体付款和验货是由朱鸣夏亲自来得:这不比买卖人口,财货动人心,难保遇到求财不求命的亡命之徒。
按照企划院给他们的收购指导,首先是牲畜:马驴骡牛。叛军除了虏获大量军用的马匹牲口之外,还从民间掠夺大量的牲畜。叛军拥有的牲口之多,以至于叛军败出黄县的时候,山东巡按谢三宾只靠叛军丢弃的驴骡就能给组织起一支颇有规模的运输队给数万官兵补充粮食,而且三天时间就补充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