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风萧萧心下一怔,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继续。”
耳边鲜血顺颊而下,已疼得麻木,周老叹却丝毫不敢止血,更不敢伸手擦拭,配上大颗垂落的额汗,让他本就满布苦纹的丑陋面孔变得更加扭曲与狰狞。
但他眼中唯剩怯懦的光芒,在风萧萧越来越冷的注视下,哆嗦着道:“祝玉妍想要对付邪帝与风后,又深感实力不足,便将我送给了赵德言,想以此换得赵德言的鼎力支持。她的确是想先从我口中拷问出秘法,但赵德言似有要事在身,不愿多待,她也只能作罢。”
风萧萧不置可否的扬起眉毛,心道:“祝玉妍不是想对付我和风雪,看来她那时就开始着手对付石之轩了!而赵德言正在布局对付突利,策划入侵中原,自然着紧离开。”嘴上却问道:“那怎么又和大明尊教扯上关系的?”
血流不止,周老叹已然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呼吸急促的道:“赵德言匆匆离去,根本没空理我,将我安置在一处偏僻民宅内,不久后荣娇娇突然找来,将我另行安置,我才知是大明尊教的‘善母’沙芳亲临……也只有她才敢从赵德言手中带走我。”
他瞳孔开始放大,脸上密布的苦纹更深了,身体摇摇欲坠,再次哀求道:“圣帝饶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言无不,不尽……”
风萧萧理也不理,慢条斯理的道:“我才不相信以你自私自利之极的性格,会向大明尊教透露自己身负秘法一事。还有什么事,是我该知道,你却不想说的?”
周老叹发白的嘴唇止不住的发抖,亦如他发抖的全身,颓然道:“圣……圣帝法眼如……如炬,老叹岂敢隐瞒……瞒……唉,多年前善母便救了我和金环真的性命,这次又解救我于水火……我周老叹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人,所以才,才……请圣帝一定要相信我。”
风萧萧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两转,淡淡道:“我当然相信你,就如我当初相信金环真一样,你先止血,然后去照顾跋锋寒。”
周老叹大喜过望,忙噗通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才匆匆给自己包扎止血。
……
接下来的二十余天里,风萧萧夜夜安歇在石青璇的香塌上,仿佛能感受与回味这位美人的余香与体温。
跋锋寒第二日便清醒过来,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切行为全靠周老叹照顾。
近一月的时候,他的伤口终于愈合,能够勉强下地,自然也应该能够张口说话,但他却整天整夜的瞪着眼望着天,谁也不理,根本无视风萧萧与周老叹。
风萧萧也不以为忤,见跋锋寒伤势无碍,便吩咐周老叹将他架上马车,出谷。
又到来时的山脚,这里地处太偏,本无人烟,一众大明尊教的遗骸并没有被人收拾起来。
驾车的周老叹连看都不敢多看上一眼,目不斜视的扯着缰绳,挥着马鞭,错众伏尸而过。
车帘轻抖,一柄长剑倏然由内刺出,迅速透胸。
周老叹缓缓低头,瞪着自己的胸前,剑尖绽着血花,在阳光映照的寒芒上,更显绝望。
他咔咔的扭回头,瞪得血裂的双眼,不能置信的盯着风萧萧木无表情的脸与诡芒幽凝的眼睛,两片厚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问为什么,但话语随着最后一口气无声的吐出,同时也吐尽了他的生命。
牵车的马儿没了驱赶,立刻停步,像是感到了身后风中飘来的血腥味,十分不安的摇头摆嘴,喷出浓重的鼻息,前蹄急急蹭地。
车厢内,一直对一切都像是漠不关心的跋锋寒猛的坐直,双手似乎想要摸向腰畔之剑,但心口的剧痛,顿时泄去了他浑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