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珍公主咬了咬唇角,此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德文帝身为帝王,自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的确,是他宠坏了宁珍公主,可是那又如何,他照样治得了她!
“目无尊长,毫无法纪。”德文帝冷冷地一笑,“吃了这回的教训,以后就安安生生地待在贤国公府里,若是再叫朕知道你闹幺蛾子,后果朕已然警告过你了。”
说罢,德文帝便怒而挥袖离去,也不再多言,却也没撤回对皇后的责备。
许玉望了眼地上的宁珍公主,忍不住暗暗摇了摇头,飞快地跟上了前头的德文帝。
他见德文帝面上满是怒气,眼眸晦涩深邃,也不敢说话,只低头随在其后。
德文帝走出了梧桐宫,骤然回身望去,见得梧桐宫前的梧桐早已是枯枝,不过因着如今已然开春,枝头上也悄然绽放出了屡屡新绿。
德文帝突地怅然叹了口气,“许玉,朕记得,这棵梧桐是朕当年登基时种下的,没想到时间竟是过得如此之快,这棵树竟是长得这般高大了……”
许玉躬身,小心翼翼地应道:“是啊,皇上,这树奴才还记得,当年是您特地选的梧桐种,起初是种在东宫的,还是由您同皇后与太子一道种下的,对了郡主那会儿也在。后来您登基,这树也就随着一道移来了东宫,这才这转眼几十年都过去了,这树也长大魁梧得很了……”
“几十年了啊……”德文帝眯了眯眼眸,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可不就是二十多年了,开年怕是就华盖如新了。时光如梭,一切却是再也不复当年了。那时,荣华在,紫蘅也在……”
听得德文帝骤然提起了紫妃,许玉也不好再答话了,只躬身应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德文帝眼神恍惚,却似是说上了瘾,慢慢地回忆道:“……朕原本以为,朕这些年做的都是对的,却没想到,最后竟还是宠坏了宁珍。她是朕的第一个女儿,因着她小时候最是俏皮活泼,就跟荣华小时候一般,朕自是疼她的。后来……后来,朕怕她也遭了皇后的毒手,虽叫她养在了皇后名下,却还是朕亲自教导她,却没成想,皇后教导的太子与……阿墨都已成才,而朕疼爱的宁珍却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儿了……就连云王都太过急功近利了。”
说着,德文帝不由闭了闭眼眸,面上浮起了淡淡的疲倦。
许玉弯着腰,听着德文帝难得的絮絮叨叨,只偶尔应着几句,回上两句话。
伴君如伴虎,他自是了解德文帝的,却也怕自己说错什么,谨慎小心,这是宫里内侍们的通病。
德文帝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扯了扯嘴角:“许玉,你都跟了朕这么多年,偶尔说说实话,与朕好好儿说说话,哪怕是说得不好听的,朕也不会迁怒你的。这么多年,朕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唯独你一直都在!”
德文帝身处高位,高处不胜寒,以前刚登基那会要提防大臣们,皇弟们,现在他得操心虎视眈眈的儿子们的觊觎,他其实也累,偶尔也是想跟身边的人好好儿说说话的,不带任何功利性的对话。
而许玉是个最好的选择,他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也是最了解他的,知晓秘密最多的。
许玉也知道,若是以后德文帝驾崩,他怕是也要作为内侍陪葬的。
他笑了笑,他长着一张极为平凡的脸,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很讨喜,哪怕是老了,脸颊边的小酒窝却还在。“皇上,奴才一直都对您说的实话。说起来,皇后娘娘出身名门,萧家虽比不得京中资历更深,历史更源远的其他贵族,如何说也是个正经的世家,皇后娘娘的品行自是极好的。且,皇后娘娘嫁给您多年,您也是看到了,贤良淑德,贞静娴雅,太子与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