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甭看这两匹马起步慢,但是后劲儿可是足足的,只要跑起来了,也不,不太慢的,不会耽误您的事儿的……”
小骝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这位女客虽然年岁不大,既没有满头珠翠,穿金戴银,刚刚和掌柜的讲价钱时,也没有财大气粗,随手丢金丢银,可他还是觉得,这样的人,他只有远远看着的份儿。
自己和掌柜的明显是在坑人……她会不会发飙啊,会不会骂人啊,会不会……
“这车上的顶棚是你安的?”
啊?她说什么?
小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闲着没事儿瞎捣鼓的,您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把它收起来。”
“不用了,”苏幕遮往阴影处缩了缩,又道,“我看你这马嘴里的嚼子,还有马身上的勒靷,都和别处的不一样,可有什么讲头吗?”
小骝精神一震,他平时就爱摆弄发明些新鲜东西,大哥说他不务正业,掌柜的嫌他浪费时间,周围人也看不出他发明的东西的好儿来,难得碰上个知音人,不但眼尖还感兴趣,他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讲起来,浑然忘记了刚才的拘束和担心:
“这嚼子和勒靷也是我自己瞎弄弄出来的,您看啊,这两根带子这么穿过来,随着车往前走,他们就会越绷越紧,那样马就省劲儿多了,马一省劲儿,就能跑得快些,勉强也能……”
小骝忽地住了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这姑娘的眼这么利,能看出辔头嚼子的不一样,肯定也就知道这马的底细了。他憋红了脸,吭哧着解释起来:“姑娘,这两匹马真是好马,只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到年纪了,就有点跑不动了,但底子还在……”
“你这马不是老了,是病了。”
小骝一惊,眼睛发亮地说道:“真,真是病了?您怎么知道的?您是那个疗马堂里的大夫吗?”
疗马堂是雍京城中唯一一间非官方的兽医馆,城市里基本没什么养牛养猪的人家,兽医的作用自然不大,不过是帮城中那些大的车马行修建修建马蹄子,给马看看病什么的。
可即便是这样,疗马堂里头的大夫也不是像“归往车马行”这样的小盘生意请得起的。
“我不是,”苏幕遮耸了耸肩,人畜有别,她从没系统地学过兽医,所以相关的专业名词只知道个皮毛,如何医治也限于纸上谈兵,“不过我看得出来。”
小骝眨巴了一会儿眼睛,没有说话。
“我看你这两匹马种儿不错,看牙口年纪也不大,但精神不济……它们日间草料吃多少?有没有定期刷洗?每晚引水毕可牵游一二百步?”对于小骝的半信半疑,苏幕遮没有分辨解释,只问了些她在书上看到的常识。
听她问得似模似样,都是自己往日里听那兽医大夫念叨过的,小骝信了一大半。想了想后照实情一一答了。
苏幕遮琢磨一阵,说了个方子给小骝听了,让他权且一试。这件事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船过水无痕,小骝呢,也只是一个有点想法,爱动手捣鼓些东西的孩子。
在这一刻,她没有想到,在不远的将来,这个孩子就会与她存在交集。
镇子再远,不过十八里外。
马走的再慢,但终究比人快。
两匹马拉着又矮又阔的板车,到底还是晃悠到了苏幕遮想去的那个镇上。
这个镇子原叫三侠镇,但因着离雍京有十八里远,人们提起它时多叫它十八里镇。
乍听小骝这样说时,苏幕遮很有些想不通:“三侠镇多好叫啊,为什么要叫‘十八里镇’这种绕口的名字。”
小骝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