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的情景陡然而变,林雨霖越众而出,直斥东方弘和姜瑥之非,俨然要将原告变被告。
宋临川皱了皱眉,招呼姜瑥近前说话。
姜瑥三两步来到了公案前,宋临川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今日就这样吧。先退堂,明日再行审理。”
姜瑥眼见自己打下的大好河山因这女子的突然出现而岌岌可危,心里有些着急,但要他放弃他又不甘。明日?谁知明日是个什么光景。明日自己可还能福至心灵?明日对方可还会被自己抓到漏洞?
“大人,此举万万不可啊。此案已经如此明显,大人当有了定论。如此拖延,可是要给予对方诡辩的机会?”姜瑥语速飞快,言语中不退不让,誓要逼着宋大人立时判决。
宋临川眉头一皱,这姜瑥如此咄咄逼人,就差直斥自己徇私偏袒了。他望着姜瑥那张半是紧张焦虑半是得意洋洋的面孔,心里冷笑道:给你台阶下居然不下,等着吃苦果吧!
但是该做的功夫定要做好,宋临川沉吟道:“你还是先和东方公子商量一下吧。这事是你一人能做主的吗?”
姜瑥梗着脖子,才想说“公子说过,一切我做主”,但心里头还是发虚,心道:虽然打击了那个卖艺的,但是不小心得罪了林大人。不知道公子会不会动怒,怪我自作主张。
想着他讪讪地回到东方弘身边,低语了几句。
东方弘一直沐浴在林雨霖的眼刀子中,觉得真是腻烦透了,心里正自埋怨那林诺太不像话,任由个官家小姐抛头露面的满街跑也就罢了,居然纵的她敢闯到公堂上大吵大闹。这种女人,连个眉眼高低都分不出来,分明就是欠收拾。
正值他心气不顺,又见姜瑥一副低眉臊眼的模样,磨磨蹭蹭地请示他的意思。东方弘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事事都拿不定主意,本公子要你何用!”说着他抬高音调,“今儿这个案子就得今日毕,小爷哪有那闲工夫,天天往这衙门跑!”
姜瑥听了训斥,没有露出丝毫异色,只沉声应了句是,转身面对宋临川时已是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宋大人,如袁大这种狼子野心之人必得严惩!否则有污朝廷清名!”
宋临川眉毛一挑:竖子!在我面前玩什么不成功便成仁啊!
不过他虽然不喜姜瑥此人,最终还是决定,为着个卖艺的得罪将军府也是不值,不如就小惩大诫一下,算是给东方公子个台阶下:“袁三通书中言道,林大人胜过东方将军,此结论有失偏颇。此回书以后不得再在任何地方演绎。”
百姓们听了此等判决,倒没什么异议。在他们看来,袁大家虽没什么错处,可他得罪的到底是将军府,这案子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这样了。只要袁大家没被打也没被罚,以后肯定会有更加出色的作品问世。
再者说来,众人心里虽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庆幸,想到自己今日能在这回书被禁之前,听一遍原汁原味的演绎,比那些只能道听途说的后来人可幸运多了。
跪在堂上的袁大松了一口气,这回书是他的新作,还没广泛演绎就被封禁,若说他不觉得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但今日的这场无妄之灾能有这样一个结果,他已经很满足了。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自己这个人还在,还能说书,就会越说越好,越说越精彩。
别人满意,东方弘不满意,他摇着扇子,带着徐徐的冷意说道:“宋大人,你这是何意?如此驳我们将军府的面子,你可想过后果。”
“大人,这下九流的以下犯上,这是何等大事,岂能如此草草结案!学生认为,大人应当将他驱逐雍京,永世不得再入京城一步!”姜瑥对于宋临川的判决亦嫌不足,抱拳拱手地帮腔自家的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