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弘听了这两个“莫不是”后,悚然而惊,片刻后笑道:“这样,倒也有趣得紧。”
东方赟斜了长子一眼后,又道:“那些嚷着要禁药的正愁没有攻讦的对象,本来依他们的意思,只要禁了‘笑笑散’便万事大吉。若是林兄查不出所以然更好,既可再将‘禁药令’提上章程,亦可趁此机会敲打敲打他,不是一举两得?”
他实际上还有一句话没有出口:林诺与苏万儿姐妹当年颇有交情,若这段过往传将开来,难免会被人怀疑,林诺在包庇笑笑帮。
不过,现下还没到传扬这件事的时候。
东方赟语声平静无波:“所以说,和林兄比起来,我不过是被人在言语里踩了几句,他可是被人架到火上烤啊。只凭着简简单单的一回书,就可以间接打击一个新贵,此法善矣。”
东方弘唇边笑容一僵,勉强道:“那孩儿岂不是坏了父亲的计划……好在父亲出面,宋大人才没判禁了那回书。”
东方赟不满地笑骂道:“胡说什么呢。你以为这事是为父指使的?”他连连摆手,“而且禁不禁的,那回书也就到此为止了。为父都已经亲自到京都府衙,为你的所作所为致歉,那袁大家但凡有几分眼色,都不会再演这回丑化为父的书了。”他说着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看不出是惋惜还是庆幸。
东方弘听此一愣:“父亲为何要为林大人解决麻烦?”
“我与林兄相交几十载,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啊。”
东方弘见他父亲口里说的情真意切,面色却是轻松自如,当下惫懒道:“那依父亲,是希望林大人能不负众望地查出些什么,还是不希望呢?”
东方赟绷不住笑道:“这叫什么话?”他一笑而过,并不正面作答。
东方弘思量一刻后自答道:“怕是不想林大人能这么顺遂吧。哼,什么‘无与伦比林家郎’,真是令人作呕。”
这种酸溜溜的话从东方弘嘴里说出也算是奇谈了,东方赟好笑道:“你还在乎这些?你往日里不是只在乎酒醇不醇,姐儿俏不俏吗?”
平日里的放浪形骸从父亲嘴里乍然而出,听在东方弘耳中,唤起了他早已不见的那一丝羞赧:“父亲……孩儿也不是一味的寻欢作乐,更何况,孩儿也愿为父亲分忧,免得父亲偏爱……大哥,”他犹豫一瞬,又道,“您既然大好了,大哥的亲事也该定了吧。”
东方弘的直言询问听在东方赟耳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张了张嘴,最终轻叹道:“弘儿,你……毕竟是做弟弟的,你大哥他天生要比你肩负更多的责任啊。”
更多的责任?什么样的责任?
东方弘默然不语,烛火映照中,父亲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他垂下眼帘,心头不断掂量着:要不要将大哥和太平伯家小姐的事告诉父亲呢。
前段时间父亲话里话外暗示大哥要给他定一门好亲事,又经常在他和自己面前夸赞安小姐贤良淑德,谁知上个月开始就绝口不提了,反而匆匆定下了自己和唐家堡的亲事。
东方弘暗暗咬了咬牙:他东方毅就该配名门淑女,而我就该配江湖里的下贱胚子?我不服,说什么也不会服气的。
而那个太平伯世子也是个没脑子的,为姐姐出头竟然找到小爷面前,指着小爷鼻子骂大哥见异思迁,哼,被胖揍一顿后这才老实。
可如果那小子说的是真的呢,父亲当真改变主意,不愿再和太平伯结亲了。那会安排什么样的人家呢,难道真如那小子说的,要大哥尚长公主不成!
“父亲,”东方弘有心问个究竟,又担心从父亲口中坐实这件事,那他想要搅黄这事就会难上加难了,“……孩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