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安离已下了决心与君长诀,但在看到东方毅的那一刻,她还是动摇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就想推翻自己所有的承诺,不管不顾地去到他面前。
可她没有动,因为东方毅与苏幕遮一搭一唱的说笑声,源源不断声声入耳。
安离心里无比酸涩,仿佛自己这些日子的暗自垂泪,黯然神伤都是……都是笑话一场。
她本不打算给这两人什么好颜色,可东方毅看到她后的神情波澜与苏幕遮看到自己后的担忧挂心交相辉映,两人反应的如此光风霁月,说明了什么?
恰在这时候,苏幕遮笑着说了句玩笑话,暗指先前的话:等以后熟了,就再听不到好话了。
安离心底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酸涩霎时间烟消云散了,微微一笑说道:“我也就是和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没见过自己要贺礼的呢。”
她的笑容清澈透亮,使得看到的人想和她一起笑。
东方毅目睹安离与苏幕遮说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向苏幕遮的目光又自深沉了许多。
“你既然要接着去忙,我不方便再在你店里盘桓,改日/再来找你。”安离收了笑,抬脚迈步向门口走去,经过苏粟二人时都点头示意了一下,唯独对东方毅视而不见。
既不吵也不闹,就当没你这个人。
东方毅胸口一痛,谁能知道,不吵不闹比大吵大闹还让人难过。
“前面乱,你要不要从后面走?”苏幕遮不放心,追着安离的背影问了句。
安离没有停步,单只摇了摇头:“不必了。”她拉开花坊的大门,昂首挺胸地走到门外街上,向巷口走去。
没有人拦她,其中一个差衙只瞪了瞪眼睛,江蓠的眼刀子已射过去了。
苏幕遮也出到街上,见适才还乱成一团的巷子这会儿已经静下来了,刚还看热闹的人群不见了,几个衙差围着许氏金钗等人,头先来叫门的衙差陪在江蓠身侧。
江蓠见苏幕遮出来,目光往她身后一递,恭敬说道:“大少爷。”
“怎么还有人在啊?”
东方毅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悲。
江蓠身边的衙差先自一抖,凑上几步恭敬道:“回您的话,其余的从犯已经押去衙门了,就留了主犯在这儿,想听听您是怎么打算的?”
“你怎么打算的?”
东方毅没有回答衙差,只问了苏幕遮一句,见她皱眉不答,当下建议道:“下狱?”
苏幕遮看了他一眼,沉吟着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关着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她转向衙差,问道,“官爷,我听说,有的罪状不是下狱就是罚钱,有这个说法没有?”
“有有,”衙差这会儿听她叫自己“官爷”说不出的别扭,就好像班头客气叫自己“大哥”一样,“姑娘客气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完他走到许氏等人身边,板着脸发了几句话。
“什么?让我赔钱,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许氏发出一声尖利的喝骂,随即被旁边衙差抖出的鞭子响吓得再不敢说话了。
苏幕遮此刻已走到许氏近前,听了她的骂声笑笑说道:“我为何不敢让你赔钱?难道不是你唆使了别人砸我的场子吗?”
许氏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眼底俱是狰狞:“我唆使了又怎么样!我一个碗都没砸!是你这个小贱人讨人嫌,人人都要找你的晦气,关我什么事!”她看着那些衙差,索性光棍起来,“我们苏家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你们要想明着构陷,也要先掂量掂量,”她一梗脖子,“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凭什么抓我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