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夕阳坠山,西方一线的阳光,已经完全收缩进角山的皑皑群峰之后。
虽然天空依然固执的保持着湛青的颜色,不过却以着肉眼可辨的速度,被东面升起的黑色蚕食驱逐。
山口素臣站在南城墙上,迎着浩荡冷冽的晚风,脸上神情铁硬冰冷,久久无声。
四周众将都是忐忑的站在一边,来自长官的积威让他们不敢再言语,只是静等着旅团长的决定。
是惨烈的去死,仰或苟且的偷生?
众将心里时而火热澎湃激昂,时而又被心底最深处的可耻想法,羞愧得满脸血红。
长风拂面,冷冽如刀,夜空很快就略过山海关一带,朝西而去。
随即,天空之中闪烁出点点繁星。
一轮满月,从东边的碧波大海中跳了出来。
洒出脉脉清辉。
“砰,咻——,啪!”
一支烟花在东罗城上被打进天空,然后炸出万千绚烂的花朵。
“砰,咻——,啪,啪!”
又一支。
“哦——”
围在山海关四面的清军,开始疯狂的大吼起来。
这个时候,日军众将才记得,今天是大清的元宵节。
“好美的烟花!”
仲木之植仰望天空,低声喃语。
“——”
一支火把在黑暗中,被点亮。
“——”
又一支。
一支接一支。
“砰,砰,咻,咻——”
更多的七彩烟花,被抗倭军的工兵射向高空。
而北翼城,东西罗城,长城一线,欢喜岭,南翼城,山海关主城四面,点燃了无数熊熊的火把,很快就出现了无数的火把长龙。
“蛎崎富三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帝国士兵!八嘎,他怎么没有去死,这个胆小鬼!”
石原应恒望着南城200米处的一片火把,突然怒声大骂起来。
山口素臣闻言望去,只见火光摇曳处,至少有两百名日军士兵集中在那里。
而且更让山口素臣羞耻的是,日军第19联队,第16联队那两面残破的联队队旗,也被当做战利品竖在雪地上面。
“命令所有士兵放弃抵抗,打开城门——”
山口素臣闭上眼睛,挤出几滴眼泪,艰难而苦涩的说出那两个,让他羞辱的要死的字:
“投降!”
“司令!”
石原应恒震怒的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大吼着望着山口素臣。
‘投降’这两个字想要说出来,是何等的艰难,然而一旦说了出来,顺下的一切都再不是那么的难办了。
“看不到联合舰队,不亲口质问伊东亨佑一次,我死不瞑目!”山口素臣冷声说道,“愿意殉节者,我——,不阻止!”
“八嘎!胆小鬼,窝囊废!”
石原应恒不敢骂山口素臣,就拿眼睛去看大久保利贞和仲木之植,然而两人都避开了石原应恒的目光,气得他暴怒大骂不止。
不久,在夜色之中,山海关主城南门大开,山口素臣,仲木之植,率领着排成两列的日军士兵,垂头丧气的走出主城。
士兵们走出城门时,同时把手里的步枪丢弃在两边的雪地里,很快就堆了一大堆。
“砰!”
“啊——”
山海关主城里面,不时的传来一道道沉闷的枪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