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嫂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又担心儿子看到自己会闹的更凶,于是就躲在门边往里面看。哪知道陈硕看到华信远站在门口,猛地站了起来,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向着华信远的脑袋砸了过去。因为距离太近,华信远看到陈硕的样子又先吃了一惊,等意识到自己遭到攻击的时候已经晚了,喀的一声砸了个正着。华信远哎呦一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张大嫂赶忙上前两步把房门关上,然后查看华信远的伤势。只见华信远左眼的眉角被划破了,鲜血直流。张大嫂摸出手帕给他止血,华信远疼地不停吸着冷气,嘴里说:“没事,没事,一点小伤。你们家硕硕,是疯了吧?”
此话一出张大嫂立刻呆住:“硕硕,真的疯了?”脑海中飞速地回想陈硕这两天的表现,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害怕:“这,这可怎么办啊?”华信远说:“疯了当然是要看大夫。你在家看着他,我去把咱们村的马大夫找来。”说完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捂着眉角离开了。他一离开,张大嫂便瘫软在沙发上脑海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硕硕疯了!硕硕疯了!硕硕疯了!”然后就回忆起不久前在电视看到的一件事,一个孩子疯了,父母有没钱医治,只能像锁牲口似的把儿子锁在铁笼子里。那个孩子呀,也像陈硕这么大,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倒不是父母不给他穿,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他都会给撕得婆婆烂烂的。想到这件事,想到那个孩子像牲口似的活着,想到儿子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想象儿子像牲口似的被关在铁笼子里的情形。张大嫂的心就像刀剜似的疼。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张大嫂猛地回过神来,擦擦眼泪站起来,见马大夫跟在华信远身后进了屋,看到张大嫂就说:“你们家那孩子挺机灵的,怎么说疯就疯了?”一听这话张大嫂眼泪又涌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啊,这孩子突然就这样了。”说着话带着他们来到门口,把门打开。这次,陈硕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低着头脸上带着傻笑,嘴里小声嘀咕着。张大嫂慢慢走过去,刚要开口,陈硕忽然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撒腿就往外跑,幸亏站在门口的华信远有准备,一把抱住了他,被陈硕一带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陈硕张开嘴巴,一口咬在华信远的胳膊上,华信远惨叫一声,松开了胳膊。这么一拦,马大夫和张大嫂也赶了上去,两个人一同按住他。马大夫说:“华大哥,张大嫂,你们先按住他,我先给他打一针。”说着松开陈硕,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挎包。
陈硕被张大嫂和华信远按着,又是踢又是叫又是咬,张大嫂担心如果放开儿子,说不定他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所以任他又踢又咬就是不松手。最后马大夫在陈硕的大腿上打了一针,打完针之后,陈硕又闹了一阵,然后渐渐平静下来,最后闭上了眼睛。看到他终于昏睡过去,三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华信远和马大夫又把他抬到自己房间的床上,张大嫂怕儿子着凉,拉过毛巾被给他盖在身上。马大夫坐在床边,先检查了陈硕额头上的伤口,见只是破了皮并没有大碍,用酒精清洗了一下,涂了点药水防止发炎。弄完了,马大夫又翻开眼皮看看,拉过陈硕的胳膊把了把脉。张大嫂站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等着他开口,只听马大夫说:“看他的样子,身体上没什么毛病。是不是疯了我也说不好,我学的是西医内科,他这情况属于精神科的范畴。要我说,最好趁他昏迷,带他到市里的医院检查一下。”张大嫂木然点点头,一双眼睛始终停留在儿子的脸上。
马大夫把东西收拾一下,又嘱咐了张大嫂一遍,然后告辞离开。华信远却舍不得离开,见张大嫂呆呆地看着陈硕,脸上一片迷惘的神色,便握住张大嫂的手说:“嫂子,事情已经成这样了,难过也没用。咱们还是听大夫的,送他去市里的医院做个检查吧。”张大嫂仿佛没听见似的,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手抽了回来眼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