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将心里窝的火憋住了,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她决计讨不了好。
“梅姑娘说什么话?我只不过是让你帮个忙,何必用身份来压我?看来你我尊卑有别,做不来朋友的,姑娘是贵人,府里头哪个敢让你伺候?”
呸,你算哪门子的主子?红芷暗骂,她也不是没机会脱离奴籍的,彼时她成了府里的主子,到时候还轮到梅雪嫣给她脸色?
想到此处,红芷火气消了一半,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
“姑娘还有事吗?”
梅雪嫣懒得争辩,对她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
“少夫人让我来唤你,你跟我一起去吧!”
梅雪嫣奇怪,沈氏忙着在林二郎身边打转,这时候找她何事?
没有多想,梅雪嫣跟着红芷穿过一条走廊,到了沈氏住的院子,这里才有林府的气派,雕梁画栋,院子外边置了两个石缸,里头种着浮萍,只是这天气,莲叶是活不成的,水里头只剩下了一些枯叶。
一金一红两条锦鲤在石缸里头缓慢地摆动尾鳍。
院子里除了一个在用竹篙击碎冰棱的仆妇,并无其他人。
“少夫人还没回来,你等着吧。”
红芷撂下一句话,帮那仆妇一起敲击冰棱,白天阳光一晒,冰棱融化,滴滴答答的影响人出入,万一掉下来容易伤到人,那仆妇将碎冰盛在木盆子里,倒入水沟。
梅雪嫣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她裤袜单薄,便走动起来暖身。
红芷坐在栏杆上,心里越想越气,不仅是为那件破了的袄子,更是因为梅雪嫣的话,凭什么这低贱的女人是主子,她偏偏是下人?被她嘲讽却还不了口?她不甘心,迟早有一天她要成为主子,谁都不能看不起她!
心里愤恨之下,红芷看着手中的木盆,鬼使神差,将盆子往梅雪嫣身上一泼。
只听见梅雪嫣一声惊呼,慌乱的样子,红芷心情骤然爽快。
梅雪嫣只觉得脖子沁凉,冰棱在木盆里一半化作了水,直接流进了她的贴身衣物,头发也湿淋淋了,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尖锐的冰块砸在梅雪嫣的后脑勺,隐隐作痛,好在冰块是击碎的,没受伤太重,只有耳边渗出淡淡的血渍。
红芷看她狼狈的样子,心里畅快又有一些惊惧,倒不是愧意,而是怕人知道后议论她。
“呀!”红芷惊呼一声,“梅姑娘,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我没看到你,真是对不住。”
梅雪嫣回头瞪着红芷,她不是菩萨,也是有脾气的,她可以不在乎红芷嚣张跋扈,可没提防到当年那个怯弱的小姑娘,竟变得如此恶毒。
未等她出声,沈氏的房门却打开了,林二郎夫妇走出来。
沈氏瞧见梅雪嫣的模样,先是一愣,幸灾乐祸的笑容刚挂到嘴边又压下来。
她今日也是精心打扮过,穿了一件暗黄貂毛袄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林二郎站在她旁边高了半个头,中等身材,短眉宽鼻,有些发胖让他看起来有些憨厚。
“雪嫣啊,你来了,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沈氏亲热地叫了一声,在林二郎面前,她从来都是贤惠温婉的模样。
冬日的袍子厚重,沾了水之后更加寒冷,梅雪嫣有些哆嗦,话都有些滞碍,只冷淡地看着林二郎夫妇。
“这个丫鬟是谁?”
林二郎发问,他跟梅雪嫣没打过几次照面,没什么印象。
“是娘给你三弟讨的童养媳啊!你不记得了?”沈氏挽着他的手臂笑着说道,“当家的为了林家生意常年在外奔波,连自家弟媳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