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终于第一次在晚上点起灯笼,虽然一样是不营业,不接待客人,但终于有一次,钱飞没那么早打烊。
其实是有原因的,他琢磨着要怎样面对接下来的事。惹恼读书人最麻烦,一天一个顺口溜,嘲讽不带脏字的,着实让人着恼。至于跑路什么的他也想过,可惜客栈不能长脚,舍弃客栈他也舍不得。
坐在门前,举着杯子,饮一口酒,看夜晚的雪地,颇有别类风采,让他有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觉。
看了好半晌雪,他收起酒杯,对屋子里道:“这位客人,天色已晚,雪夜晚不适合走夜路。”
言下之意,天黑了,你还不走。他一心怨念,妈了个蛋,这戴面具的客人怎么还不走?你一个大男人戴面具,啥意思?还怕人劫色不成?
固然这位客人有两分眼熟,在他想来,大约是常来客栈吃饭的人。来吃饭的人那么多,小爷又不能每个人都记得。
戴羊头面具男子嘻然一笑,左手举杯,右手将脸部面具拿下来,露出张熟悉的面孔。这面孔太过熟悉,可钱飞竟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是觉得这人很重要,很有权势……。
“钱飞,故人相访,莫不识得?”
发髻几缕花白,书生气息满面,钱飞突然身子僵硬,一身嘴炮技能无从发挥。
“宋……宋尚书。”
宋归民,刑部尚书,曾和自己相逢怒江之上,月夜把酒,论古今民生,彼此曾相互欣赏。
面对宋归民,钱飞有点小心虚。老头人好,还让自己做官,做的还不是弼马温那种小官,真实手中有权的那种,能杀人呢!而自己差点将他嫡系吴昊弄死,虽说最后放了人家,但过程嘛……。
当初也是觉得没脸面待下去,故此写了“辞职信”连夜跑路。
没想到宋归民竟然追来了,这让钱飞有点尴尬。
“宋尚书,好久,那个好久不见啊!”他讪讪打个招呼。
“钱仙师让我好找啊!许久不见,我都认为你离开大赵了。没想是在照京开设客栈,目前看来,生意兴隆。”宋归民微笑道。
“呵呵。”傻笑两声,避免尴尬“尚书大人来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那个,有什么事吗?”
“嗯,近来无事,听闻此地有美酒佳肴,故此来饮一杯。”宋归民举举杯子。
“想喝酒知会一声就行,我让人给你送来。”对这位老尚书钱飞很尊敬。
其人一生正直,历经两朝,且在自己如丧家之犬逃窜时候,最落魄的时候伸出援手,让自己吃一顿饱饭,让自己做官,那是好的不能再好。至今,钱飞也没想明白,凭借身体前任那货的本事,怎么能忽悠个官来做做,老尚书眼睛好使,肯定能看出前任不学无术……偏偏就给官做了,让人想不通。
想不通的事情多得很,比如人为什么要活着?地球为什么有人类?宇宙有多大?……心累!什么都想,岂不是要我过劳死?钱飞很洒脱,从不纠结这种想不通的问题。
“酒只是口舌之欲,此番来是有话问你。”宋归民摇摇头道:“我知你在江城辞官离去,虽个中有缘故,那些都不该再追究。只想问你一句,若是给你官做,常伴天子左右,你可愿出仕?”
伴君如伴虎,傻子才会去皇帝老儿身边做官。宫廷剧钱飞没少看,脑瓜子里各种阴谋诡计,那是坏的不能再坏那种结局。他脑袋摇的像是皮球:“不做,不做,我这闲云野鹤的,做不成官,你看。”
想了想,形象不要紧,要紧的是结局,他宁愿舍弃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光辉形象,只道:“你看我不学无术,坑蒙拐骗样样精通,吃喝玩乐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