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朱由校要往关外重新派出将领,这正中顾秉谦下怀,装作沉吟片刻,才道:“王化贞职卑位低,指挥不力,才造成广宁惨败,要想扭转辽东战局,必须派出一员重臣坐镇才行。”
朱由校问道:“派出一位重臣?以爱卿所见,派谁最为合适?”
顾秉谦道:“纵观朝廷上下,臣以为孙承宗孙大人最为合适。”
“你说孙师傅?”朱由校向任不凡看了一眼,为难道,“晚膳时,朕已经答应孙师傅出任内阁次辅,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任不凡果真没有骗他,顾秉谦也向任不凡扫过一眼,暗想,这小子没有骗他,别说整个朝廷,在阉党集团内部,互相真诚相待的人也不多。值得深交的一个人啊!为了与他加深感情,那座房子非送他不可了。
顾秉谦收回心思道:“万岁,臣认为这趟差事非孙大人莫属,据臣了解,孙大人每天下朝回到府邸,不是闭门熟读兵书战策,就是研究东北局势,这一点只怕举朝上下无人能比,他不去谁还能去?”
顾秉谦一句话提醒朱由校。昨天孙承宗与他据理力争,明军在东北不主动攻击,努尔哈赤的后金军必会先发制人,果然不幸被他言中。朱由校在由衷佩服孙承宗有先见之明的同时,甚至有些隐隐的妒忌,既然孙承宗那么热衷于东北事务,也许真的该派他去。带着这种不可言明的龌龊心理,朱由校终于下定决心,即使没有顾秉谦的这次推荐,也应该派孙承宗前往主持抗金大计。
“朕答应你了,就派孙师傅去辽东。”朱由校终于没能忍住那个长长的哈欠,抹了抹眼角流出的泪水,站起身道:“朕真的累了,你们告退吧。”
焦誉赶紧上去搀住朱由校的胳膊,刚要转身回内间卧房,任不凡像是无意识的捅了顾秉谦一下,顾秉谦急忙道:“万岁……”
顾秉谦从来不是这样,极有眼色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回事?朱由校皱皱眉,扭回了头:“你还有事?”
顾秉谦看出了皇上的不愉快,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万岁,臣以为辽东那班骄兵悍将,以孙承宗现在的大学士身份,并不足以制约,要给足他名分才行。”
“好了,好了,”朱由校不再掩饰他的不悦,“你认为该封他什么官?”
“督师!臣认为孙大人如果当了督师,既能欣然任事,更能约束住辽东那班不听话的将领。”天启年间,在此之前尚未设置过一次督师出外领兵,按朝廷规矩,最起码应该召开一次御前会议进行讨论以后再实行,但此刻朱由校只想继续睡他的大头觉,哪会把这么一件“小”事放在心上,向顾秉谦不耐烦道:“就按你说的起草诏书好了,朕实在支持不住了。”
任不凡清楚,顾秉谦魏忠贤一伙,都是趁朱由校不耐烦时达到自己的目的,今日当面得到了验证,当然这次达到的目的不再是祸害朝廷百姓,而是做出了一件有利于大明江山社稷的大好事。
目视皇上回了卧房,顾秉谦才转身向大殿外走去,任不凡叫住他道:“顾大人,你要去哪儿?”
以顾秉谦已过花甲的年纪,不是可以熬夜的人了,一口气松下来,萎靡得直想往地上倒,踉跄着脚步,回道:“皇上睡觉,咱们也该回去歇歇了,诏书明天再起草吧。”
一夜时间,要出变故怎么办?任不凡现在担心的不是顾秉谦,而是魏忠贤,从上午魏忠贤离去,到现在也未出现,所以任不凡才成功实施了计划,如果魏忠贤在,以他的老谋深算,顾秉谦未必会上这个当。
现在当务之急是既成事实,只要孙承宗督师辽东的诏书颁布下去,魏忠贤再想扳回来,势比登天还难。“顾大人,以咱的见识,您老最好把诏书起草好了再回去最合适。”